時也緩不過情緒,別開臉,伍雀磬說什麼,他附和地點頭,唇肉咬出了血,口腔一股鐵鏽般的腥甜翻湧,終漸止了顫抖,雙目刺痛,卻又抑不住流淚。
“師弟長大了,還會記得當初最愛門後偷窺我沐浴麼?”
馬含光仍舊點頭,他知伍雀磬是在勸慰他,勉力地開口,晦澀地笑:“那是怕師姐跌倒……”嗓音全啞。
伍雀磬慢慢去握他垂於手中的右手,揭開纏手,醜陋指節,唇邊細細地吻,他幾次想要掙開,都被伍雀磬捉緊。“可是門後太遠了,你又如何趕得及救我呢?日後,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旁,無論入浴、就寢、上天、又或下地,就一直都在我身邊好麼?”
馬含光身形有些搖晃,雙眼漸生迷離,他並未去看伍雀磬夜色裡溫柔又優美的*,可仍然單單隻為這話,而生出那恍若入夢的目眩神迷。
“師弟?”見好一陣不得回應,伍雀磬也不急,執了那手,刻意放去自己肩頭,笑道,“這裡,可被你剛剛的涕淚沾溼了,粘得難受,師弟不負責麼?”
馬含光驚醒,如同刺痛般想要收手,可一旦觸及那小巧又圓潤的光裸肩頭,他又像著了魔,竟捨不得放手,呆呆地便將人望住了,伍雀磬喚了他兩三聲,換回他一句:“師姐,好美……”
伍雀磬失笑,不想他如此不禁調戲,幾句話而已,那面上的淚痕都未乾完全,如此青澀就好似從來沒有成長,仍是當年九華山間那被她吃豆腐也悶聲自得其樂的傻小子。真虧了萬極少美人,伍雀磬甚至懷疑此人是如何於自己多年的投懷送抱下守身如玉的,明明她一直都這麼美。
沒羞沒臊笑了兩聲,伍雀磬實在太喜歡對方這幽暗中盯住自己的眼神,煞人得亮,如同那天上星,如同見到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便再也移不開眼。她哼了哼,開聲提醒:“師弟,快替師姐把這眼淚洗乾淨啊。”
馬含光一愣,便訥訥點頭:“是,弄髒了……”
伍雀磬笑:“不髒。”
馬含光手已掬水,清泠池水剔透猶如甘露,很快由他指尖一縷縷、一束束地滌洗過面前人冰清玉潔的柔軀。馬含光一直都當這是場夢,昏昏然於絕望釋放的快感中就跌了進去,哪怕身浸這一池冷水,也未能醒了他的腦,也未能斷了他的夢。
直至手指觸上那白皙肌理間所埋藏的傷疤,細密、日久、且刺目……伍雀磬已拖著他一步步往岸邊走,驀地腳下一滑,他便以整副胸膛擁住了她。
人被極輕地放於那光滑玉臺,伍雀磬微勾唇角。馬含光/氣息燒燎隨即吻住她頸側,耳畔酥/癢,當他唇瓣含來,訥訥地吐息,業已嘶啞至極:“師姐,你知我愛你麼……”
她不知他是醉了又醒,好似夢中套夢,便只伸手抓去他緊緻又削瘦的腰線,笑應:“我知道。”
他又吻她含笑的眼,低喘道:“我不想傷你,可我也不能放手……”
伍雀磬十指插入他微潮的發中,鼓勵:“那便不放。”
馬含光吻間閉住了眼,他不知自己乾澀的眼底還有多少淚,又忍得了幾時便會落下來。那身下人遍佈周身的累累舊痕,那些他於其最稚嫩年華、曾親手打上所謂瀕死求生的烙印——他謂之為成長,他曾用自己的一雙手,將人推下過深淵,將她綁縛於水底,亦將那決絕寡情的藤杖高高舉起……那些他所犯下的罪過,他埋首於她胸前,拿柔軟的舌尖一一舔舐,拿甘願以身相代的悔恨去啜吻,去吮吸那時至今日再也無法彌補的細幼傷痕。鼻息間撥出撩撥至靈魂深處的熱浪,理智瀕臨斷裂,他終以強撐的最後一絲清明,於她耳邊哀求:“還來得及……師姐,若你恨我,還來得及……殺了我……我已控制不了我自己……”
伍雀磬皺眉摟緊他微顫的臂膀,澀笑:“別傻了,不愛你又何來恨,我愛你……馬含光,開始吧。”
他探舌與她深吻,眼中一連滴落的淚,濺在她臉上,滾燙。
……
將近破曉,那人將頭枕在她身上,似是聽她身體裡的心跳,一動不動,也不聞其聲息。
伍雀磬忍了忍,終究坐起來,馬含光閉著眼,她挨著他額側親了親,先下水去沐浴淨身。
盈盈一水環繞那不著寸縷的愛後嬌軀,原是懶懶倚在池畔,忽又想起不久前過程中的歡愉與激烈,伍雀磬忙捧水撩去自己火辣辣的兩頰,又拿手捂著臉。
“怎麼了?”有極輕微的一道入水聲,那人再熟悉不過的氣息便已來到近旁,雙手將伍雀磬環住,吻她的耳畔,嘶啞問。
“沒什麼……”伍雀磬有幾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