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苔。
若問東風何處是,
海棠千樹為君開。
殷紅的字跡宛若海棠花綻,印在素帕上格外鮮豔。
傅珺的唇邊彎出一抹淡笑。
倒真是兩情繾綣、情思纏綿啊。詩里居然還嵌了她的小名兒,幾乎就是指名道姓了。上頭的字跡她雖不熟,但明顯能看出是出自男子之手。
她就知道此事沒那麼簡單。果然是計中有計,鄭氏這一回看來是孤注一擲了,為了踩下傅珺,連侯府的名聲都不顧。
不過,鄭氏母女何時又顧過侯府的名聲?在她們的眼中,傅珺手裡的田莊錢物明顯更具吸引力。
看著傅珺手上的素帕,涉江等人皆是面色劇變。
這衣裳里居然夾了東西!
涉江定定地看了那素帕一會,驀地轉身拿起剪刀,將另一件茜色小衣也剪開了。
她的動作提醒了眾人,青蔓等人也開始照此辦理,一時間只聽得屋中俱是輕微的“嗤”響聲,不過片時,/床/上的衣物倒有一多半都分成了兩半。
傅珺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過得一刻方出聲提醒:“不用再找了,沒了,應該只有這一件。”
涉江臉色發青,繃著嘴角放下了剪子,轉首道:“姑娘,這些衣裳不可再留,全都得燒了。”
傅珺見涉江緊張得兩手微顫,便安撫地對她笑了笑:“好,你要燒便燒。只現下還不能這般做,你先找個箱籠將這些衣裳都歸置好。”
涉江立刻蹙緊了眉頭:“姑娘,這衣裳留不得,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傅珺神色平靜,又指了指地上分成兩半的青色小衣:“秀雲只有那幾次機會,做成這一件已是很難得的了。”
青蔓此時也醒悟了過來,點頭道:“姑娘說得是。這是個精細活計,婢子看那處針腳極密,只有一處露出了界線的頭兒,這才覺得不對。婢子猜著,秀雲便有再大的能耐,也沒辦法再多做個同樣的出來。”
傅珺點了點頭。
青蔓說得沒錯。方才傅珺試著從秀雲的角度推導了一遍,再結合她單留在漿洗房的日期,基本推測出了她的行動軌跡。
秀雲前幾次去說話聊天,其目的應是在踩點選衣物。這件天青色小衣之所以“入選”,便在於它的料子厚密且用料普通,又有夾層,顏色深而花樣卻簡單。
第505章
秀雲應該是先行仿製了一件,趁衣物送洗時以假換真,悄悄將原件帶回住處,將絲帕填塞其中並重新縫好,再趕在衣物晾乾之前放回秋夕居漿洗房,換回她的仿製品。
據白芍提供的資訊,秀雲倒數第二次在漿洗房獨處時,正逢著吳嫂子才將衣裳洗完。彼時衣物沾了水,便是花樣顏色上有些差別,吳嫂子她們也很難辯認得出。此外,近段時間秋雨綿綿,天氣潮溼、衣物難幹,足夠秀雲在小衣晾乾之前將仿製品換回來。
至於秀雲開箱籠的鑰匙,反正她與吳嫂子她們熟了,尋機拿個印模子拓下來並不難。
想必秀雲與鄭氏也是頗花了一番功夫,方才想出了這一招。
思及此,傅珺心下又浮起了一絲欣慰。
這也是她身邊的這些丫鬟守得極緊,水潑不進,鄭氏的人很難/插/手,所以才不得不讓秀雲出馬。
卻不知秀雲得了鄭氏什麼好處,或者被她抓住了什麼把柄?
傅珺的眉尖又蹙了起來。想了一會後,她決定還是不管這些,先將手上的事情處置了再說。
此事若論錯在何人,那便是吳嫂子。若非她有了一絲巴結之心,又怎麼會允許秀雲借傅珺的帕子,還數次將她單留在房中?
只是,傅珺現在還不能發落她。至少在沒有完全斬斷鄭氏的手之前,她必須按兵不動。
不過,傅珺已經沒有耐心再與鄭氏耗下去了。
面對鄭氏。只要有個孝字在上頭,傅珺便永遠只能失卻先手、受制於人。而這方帕子的出現,卻是鄭氏壓斷她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傅珺真是要謝謝鄭氏這股孜孜以求的勁頭。
她將帕子收進袖中,吩咐道:“綠萍去叫沈媽媽,涉江跟著,我們一起去見父親。”
綠萍應了聲是便出去了,涉江卻是忍不住問:“姑娘,您這是……”
“自然是去與父親分說此事。”傅珺淺淺一笑,“那人終究是長輩,我實在不便做什麼。想必父親會有法子叫那人收手。”
涉江點了點頭。
只要她們姑娘說了。那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