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的臉也有些紅了,輕輕推了青蕪一把,低聲咕噥:“看我做什麼。我現下可認了一百個字兒了呢。”
說完這話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頭也低了下去。眾人便又笑了起來。
傅珺笑著探手接過紙箋,點頭讚許道:“白芍做得極好,你這十幾個字兒可沒白學,全學在了點子上。一會子便去沈媽媽那裡領個上等的賞封兒罷。”
“謝姑娘。”白芍的聲音立刻又提上去了,臉卻比方才還要紅。
第504章
傅珺含笑不語,只垂眸看著紙箋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心裡卻是一種難言的欣慰。
這兩個丫鬟的表現實在叫人不知說什麼才好。傅珺再一次發現,這些古代的丫鬟們真是不容小覷,這聰明勁兒實叫人刮目相看。
既是有了白芍提供的日期,涉江便將記錄冊子取了過來,又向傅珺解釋道:“這是單記著姑/娘/的一冊。院子裡凡領著一等月例的單有一冊,下剩的另一冊。”
傅珺讚許點頭:“很好。這樣你查起來也容易。”
涉江輕聲笑道:“婢子不敢,這還是跟姑娘學的。”
主僕兩個一面說著話,一面便按著冊子上的記錄,由青蔓並青蕪二人將那幾天傅珺送洗的衣物單挑了出來,一件件擱在了/床/上。
“姑娘,都在這裡頭了。”待尋出衣物後,青蔓便上前稟道。
傅珺掃了一眼攤放在/床/上的一堆小衣褻褲並幾件外穿的夾紗襖裙,心中驀地生出異樣的感覺。
她想起了孟淵說的話。
她的帕子從秀雲轉至鄭氏,再由鄭氏交予了姜姒,最後必定會落在某人的手上,成為傅珺交予那人的“信物”。
以常理推斷,男女之間私定終身的信物,一定不會只有一方有,而應是雙方交換才是。亦即是說,那人拿著傅珺的帕子,則傅珺這裡,也必須有一樣那人留下的東西。
那麼,傅珺這裡留下的會是什麼呢?
她的眸中劃過了一抹冷意。
私相授受。私相授受,有受,亦必有授。唯其如此,才能將事情坐實,才能讓傅珺的名聲徹底壞掉。
現在傅珺已經完全明白秀雲在做什麼了。
她一定是趁著單留在漿洗房的機會,將某件“信物”留在了傅珺的衣物中。
傅珺淡淡地看著/床/上色彩斑斕的一堆織物,凝思片刻後對涉江道:“你細查查,在那幾天裡有沒有重複漿洗的衣物,將重了的幾件先挑出來。”
涉江應諾一聲,便對照著冊子。從中又挑出了兩件衣裳。
那兩件皆是貼身小衣。一件是天青色繡折枝海棠的絮綿小衣,內層的料子是上好的青州棉,衣裳半新不舊,極不起眼;另一件是茜色繡蝶戲海棠細綾小衣。亦是隻有七成新的夾衣形制。
這兩件衣裳挑出來之後。不待傅珺吩咐。涉江等人便先拿起來細看,從繫帶到繡花再到針腳,無不細細檢視。過得一刻。便聽青蔓輕輕地“咦”了一聲。
“怎麼了?”傅珺問道。
青蔓便拿起手上的天青色小衣,指著一處道:“這一處的針腳似是不對。”
她針線活兒極好,對這些地方自是比較敏感。
傅珺便接過她手裡的小衣,一入手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衣裳比她記憶中的似是略重了一些。
說起來,傅珺平素對衣著並不太上心。不過,也正因為不上心,所以這些事物留在她腦海中的記憶便愈發不可磨滅。這也是被動記憶的一大特色。
她用手細細掂了掂,心中越發肯定,這衣裳確實是比她記憶中的要重了一些,且手感上也有問題。
“姑娘,這衣裳怎麼了?”涉江輕聲問道。
傅珺回頭對涉江淺淺一笑:“這衣裳沒怎麼,就是略重了一些。”
涉江微微一驚。
她急步上前拿起小衣掂了掂,面上便露出一抹茫然:“這衣裳重麼?婢子怎麼……”
她的話未說完,傅珺已經拿過衣裳,又自一旁的針線笸籮裡找出一把剪刀,將衣裳的邊角剪開了一大片,隨後雙手用力一分。
“嗤”地一聲輕響,隨著她的動作,小衣分成了兩半,裡頭絮著的薄綿飄落了下來,中間還夾著一方香雲紗的素帕。
那是一方極為輕薄的帕子,託在手上宛若託著一片雲,幾乎毫無份量。帕子上並未繡花,只以硃砂色的顏料寫了四句詩:
一莖相思兩鬢裁,
雙雙屐履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