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下的雨水衝了衝靴子,覷見兄長終於閒下來,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到兄長身邊。
“大哥,忙完了?”
“嗯。”莫靜齋大刀闊斧地坐在廊下,聽著寬闊的院內此起彼伏的嬰孩哭聲,疲憊地揉了揉額頭,“你說那關宰輔之子有古怪?這斷然不會,錢謙、曾閱世,雁州府見過他們的人不在少數,人品如何有目共睹,這二人隨著來,關紹豈會是假的?”
莫謙齋背靠著柱子,伸手去接外面雨水,手忽然反手一攥,攥住一片被雨水沖刷下來的梧桐花,輕輕地嗅著那一朵淺紫,自得地說:“大哥,小弟沒什麼才幹,但勝在命好,大哥聽我的,勸著家裡父兄都遠著他一些,別因為他是關宰輔之子,便跟他太過親近。”
莫靜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忽然屋子裡傳來一聲怒叱“叫你不遵婦道瞧了少爺來就往跟前湊”,隨後便是一個女兒家隱忍的啜泣聲,忙起身帶著莫謙齋站在門口去看,只見屋子裡,一個四十上下的女人身上沾著些許麵粉舉著擀麵杖向一個穿著粗布衣裙的女孩身上錘去。
“住手!當這是什麼地方?”莫靜齋冷喝一聲。
那婦人訕訕地收手,委屈地看著莫靜齋,囁嚅道:“大少爺,管教自己家兒媳婦呢……”
“你兒媳婦?”莫靜齋狐疑地看向那滿面淚光、年方十二的少女,因少女縮在櫃子邊將髮髻遮住了,只露出一張稚嫩清麗的臉龐,就疑惑地開口,“你兒子呢?”這麼小就嫁人了?
“在這,在這,大少爺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只管吩咐。”那婦人很是得意地將滿身機靈勁的兒子推了出來。
被推出來的瘦弱乾巴少年拱著手上前,堆笑說:“小的姓趙,賤名良慶,少爺們別看我年紀小,少爺們喜歡什麼花樣,小的都會弄。”
“鬥雞會嗎?”莫謙齋背靠著門框,好笑地看著洋洋得意的趙氏母子。
“會。”趙良慶仰著頭拍著胸口,“實不相瞞,那丫頭,就是我老子用鬥雞贏回來的。”
“賭博會嗎?”
“會,”趙良慶雙眉高高地挑起,“但凡是少爺們愛的,小的沒有不會的。”
“去把梧桐樹上的花,都給我打下來。”莫謙齋掃了一眼啜泣著起身給嬰孩換尿布的元晚秋,蹙眉問莫靜齋,“大哥,怎地叫這種人拖家帶口地進了育嬰堂?”
莫謙齋也疑惑不解。
“他表舅舅是這育嬰堂的堂主,就叫他們母子進來渾水摸魚。”屋子裡,雁州七君子之二肖鳳城冷不丁地冒了出來。
“原來如此,”莫謙齋冷眼看向趙氏母子,沉聲說道,“這育嬰堂不是你家後宅,倘若再生事,我便稟明國公爺,將你們母子趕出育嬰堂。”
“哎、哎!”趙氏母子兩個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低頭應著。
趙良慶耷拉著腦袋,試探地問:“三少爺,可還要去打梧桐花?”
“打!”莫謙齋瞅了一眼反正閒著無事的趙氏母子。
“哎,一會就去打,保管打幹淨了!”趙良慶孃親慌忙地應著,一雙機靈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莫謙齋、元晚秋身上轉了一回,眉開眼笑地要立時取了竹竿去打。
莫靜齋懶怠再看,拉著莫靜齋的臂膀,“聽說段龍局先生遭遇不測?走,瞧瞧國公爺怎麼處置去。”
此事並非紆國公府家務事,莫靜齋點了點頭,便邁著闊步領著活蹦亂跳的莫謙齋向外去。
“都是你惹出來的事!”趙良慶瞅見莫家兄弟帶著人走遠了,劈手奪過孃親手上的擀麵杖就向元晚秋膀子上砸去。
元晚秋忙將嬰孩放在床上,捂著頭縮成一團。
“不許打我兄弟的姐姐!”肖鳳城低著頭向趙良慶身上撞去。
“你個小兔崽子!我打媳婦,你管得著嗎?”趙良慶舉著擀麵杖不管不顧地向肖鳳城打去。
“哎呦,你這毛還沒長全的,要個什麼媳婦?”肖鳳城捂著頭依舊不忘嘴硬。
“嘿嘿,”趙良慶忽然收了擀麵杖,輕柔地摸著元晚秋白皙的脖頸,“毛還沒長全?今晚上我就生孩子去。”
元晚秋哆嗦了一下,驚駭地抬起頭來。
趙良慶不管屋子裡還有閒人,低著頭向元晚秋微微嘟起的粉唇上一啃。
元晚秋猛然將他推開,跑到屋子外,跪在潮溼的梧桐花樹下,忍不住捂著脖子嘔吐起來。
“趙良慶,你媳婦叫你噁心吐了!”好事的挑唆了一句。
趙良慶揮舞著擀麵杖就要出去,趙家的忙伸手抓住他的臂膀,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