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還請殿下……信守諾言……”一陣痛楚傳來,錢謙緊緊地咬住嘴唇,兩隻手支撐在地上勉強地抬頭看向關紹。
“自然,你對孤忠心耿耿,便可保錢家閤家老少平安無恙。”麟臺閣便在花園內桃花溪邊,此時關紹向外望去,恰望見清淺的桃花溪邊,一個少女撐著傘站在桃花溪邊,雖看不見少女容貌,但儼然,是在看向麟臺閣。
“殿下,段龍局傲慢囂張,辱罵陛下,業已被處死,只怕,秦勉會順藤摸瓜,抓了埋在紆國公府的內應。”曾閱世畢恭畢敬地抱劍拱手,全無在秦勉等人面前的恃才傲物。
“不過是些沒用的廢物罷了,打草驚蛇,鬧得雁州人心惶惶也好。”關紹恍若冠玉的面上對著窗外浮出一抹蒼白的笑,受過酷刑的手輕輕舉起,向外揮了一揮,“錢謙,你已經算不得男兒了,日後就混跡在凌府女眷間打探訊息。”
“……是。”風吹來,錢謙有些冷了,瑟縮著繼續聽關紹吩咐。
關紹遙遙地看著桃花溪邊心滿意足遠去的少女,調笑說:“閱世,孤可還有登基為帝那一天?”
“太子殿下天資聰穎,”曾閱世瞅了一眼關紹滿是淤血的指甲,“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乃是天命所歸的帝王!”
關紹不耐煩地揮揮手,這些老生常談,他在宮裡聽膩了,手一抖,一柄麋鹿骨的摺扇緩緩張開,扇面上,煙鎖霧繞的秀麗江山,似乎觸手可及,又似乎遠在千里,“錢謙,拿了孤的畫去見凌尤勝——凌尤勝多年沒有佳作傳出,怕是江郎才盡了——你且稱那畫是你所做,因受了宮刑自慚形穢,不敢署自己之名,懇求凌尤勝在畫上署了他的名蓋了他的章。”
“……凌三老爺未必有用。”錢謙輕聲地提醒。
關紹端詳著扇面上的秀麗江山,輕笑說:“有用的,未必好用;沒用的,未必不是壞事的行家。拿捏住凌尤勝,至少,紆國公一條臂膀——致遠侯府,便被孤鉗制住了。”
“是。”錢謙眼皮子跳了跳,莫名地想:若是父親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定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壁上。
“回去歇著吧。”
“多謝殿下。”錢謙腿腳發軟地慢慢挪回東間。
聽見小丫鬟腳步聲,曾閱世站起身來,又恢復成了刀削木刻的雕塑,神色淡漠地抱著劍背靠著柱子站著,關宰輔當真救過他,可惜,在獲救前,他降了……?
☆、第12章 、賣個好價
? 瀟瀟細雨飄灑不停,城東育嬰堂裡,弄明白雁州七君子不過是七個七八歲撒尿和泥玩的懵懂頑童,莫謙齋扶著門哈哈大笑。
“笑什麼?莫笑少年窮不知道嗎?”雁州七君子之首元澄天掐著腰冷笑,“我們都是紆國公的義子,日後隨著紆國公打江山,誰說得准將來當宰相做將軍是誰呢?”
“怎麼就成了紆國公的義子……”莫謙齋笑得前仰後合,須臾想明白因育嬰堂是紆國公修建,於是育嬰堂中男女孤兒,俱將紆國公當父親看待,雖不曾見過紆國公但也認了紆國公做乾爹,眼瞅著元澄天怒了,忙慌搭著他臂膀,“我笑又不是嘲諷你們……算我一個,咱們當個雁州八君子。”
“哼!”元澄天執拗地扭開身,伸手指向莫謙齋,“早聽說你文不成無不就,將來等著給元大將軍當小兵吧!”
“澄天!”一聲輕叱傳來,元澄天立時將手指收回來,縮著腦袋訕訕地笑,“姐姐。”
莫謙齋一腳踩在門檻上,拿著手上湘竹湖絲灑雪鞭去抽打靴子上幹了的泥點,一抬頭,望見一個豆蔻少女梳著婦人頭懷抱著嬰孩出來,錯愕地脫口而出:“這樣小就生下孩子啦?”
元澄天氣得跺腳,“莫三少爺別欺負我姐姐!我姐姐是看育嬰堂里人手不足,幫著照看孩子呢!”
元晚秋臉上漲紅,輕輕地掇著懷中嬰孩,訓斥元澄天,“還不把那雁州七君子散了,有什麼能耐自稱雁州君子?沒得叫人笑話。”
元澄天急得面紅耳赤,“做什麼不能叫雁州七君子?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喲,還是讀過書的。”莫謙齋嘻嘻哈哈,見元晚秋懷中嬰孩掙扎著向他伸手,便伸出手去掐著嬰孩雙肋,正要接過來,忽見那嬰孩小嘴一癟兩腿一翹,一股腥臊味向四面八方溢位。
“還是我來吧。”元晚秋忙託著孩子向嘈雜喧譁的屋內走,走了兩步回頭將系在衣帶上的帕子抽出來向莫謙齋一丟,“三少爺拿去擦一擦靴子吧。”
莫謙齋一低頭,恰望見靴子上溼了一片,將帕子丟回給巴巴看著的元澄天,抬腳接著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