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兩個柏煬柏,兩個柏煬柏的四隻明亮帶笑的眼睛一起看她,再同時衝她一眨眼。
“既然我這外孫女能依照祖宗所言,‘救我羅家於水火之中’,那我羅家的災劫是否過去了呢?”老太太關心的問題是,“如今揚州天象奇詭,還發生地動,我家的祖祠祖墳卻獨獨沒事,這對我家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聞言,何當歸機不可失地為自己申辯道:“昨夜的那一位穿著乞丐服,披著二姐斗篷的淩小姐,我跟她並不熟悉,反而是二姐和四妹跟她走得更近一些,所以她昨晚所說,什麼我向她打聽京城何家之事,純屬子虛烏有。以前她讀澄煦的時候,就是離家出逃,身上銀子用完,就到羅家跟二姐借了一回錢,如今淩小姐再次落魄成乞丐,我猜,她一定是被銀子買通了,才上老祖宗跟前說了那番謊話。老祖宗若不信,只管在咱家的詩酒會上問問牛小姐、伍小姐等人,淩小姐可是一個出了名的謊話精呀。”
“那她說過,你讓小遊在祖墳掛死老鼠,”老太太記起這一茬,問道,“你自己不是也承認了嗎?”
何當歸笑道:“老祖宗您又說錯了,我讓小遊掛的是金貂,擺的是外祖父傳授我的天神守護陣,用金貂寓意金甲天神,其成效您不是也聽說過了嗎,別人家的祖墳全都塌陷了,只有咱們家的沒事,這可是用事實說話的呀,我可沒做過不利於羅家的事,只一心一意給羅家謀福利——別人不清楚,老祖宗您還不清楚嗎?”
沒錯,老太太忽然想起,外孫女從神仙那裡拿到了仙棗,可是一枚不差的全上繳為傳家之寶。要是她真的像那凌妙藝所言,心懷京城何家,她怎麼不私藏下那壇棗,留待哪天去京城獻給何家呢?而且這幾年,家裡幾個小輩中,數她最貼心最孝順,她是這家裡最好的孩子。
績姑娘也力證說:“沒錯,只有咱們家的祖墳沒事,沒想到竟然是三小姐的功勞,風水陣真是神奇的東西。”
老太太勉慰道:“好孩子,你幫咱家守住了祖墳,實在絕功甚偉,稍後外奶奶好好獎勵你,”想一下,又補充道,“昨天夜裡讓你受委屈了。”
何當歸推辭:“老祖宗說哪裡話,我不過做了應該做的事。”
老太太欣慰點頭,又問兩個柏煬柏:“道長哪,我家的祖宗陰靈還在,託夢給我外孫女,又保佑了我家祖蔭不損,那祠堂中這個邪惡的風水陣是否能撤去,一切如舊呢?銀子和報酬都好說。”不怕花錢,只怕災劫大到花錢解決不了。
柏煬柏一號掐指算了算,搖頭道:“太遲了,風水陣已經啟動,你們家馬上就要出壞事了!”老太太一呆。
話音甫落,外面就來人驚慌報曰:“老太太不好了!四小姐的西華閣突然走水了,現在亂成一團,不知是出了什麼變故!”
老太太的神情更驚慌,連忙看向活神仙,問:“現在怎麼辦?”
柏煬柏二號吹著口哨看天空,柏煬柏一號挖著鼻孔,無恥地說:“現在又漲價了,五千兩,消災一次。我們也很辛苦的,銀子不是白賺你們的,一場法事要做五天五夜呢。”
這一次,老太太一聽說還有救,答應得非常痛快,於是,兩個柏煬柏要求了各種祭拜物什,又要求吃睡一天恢復元氣。然後,祠堂中所有的巫蠱之物,以及那四口小棺材,全都被當眾焚燒。而那一張繫著鈴鐺的紅紙條,老太太只看一眼就變了色,一把將那東西丟進火堆中,將一切焚燒殆盡。
何當歸垂頭微微笑了,她自稱經過祖宗的救治,已恢復了精神,希望回桃夭院休息一下,得到批准之後,她就謝絕了丫鬟相送,自己一個人轉出祠堂側門,走出迴廊。仰頭看天時,天空微晴,絲絲縷縷的雲被風吹成各種形狀,瞬息間就風雲變幻,有了不同景況。
在羅家住了三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孫氏倒臺了,羅白瓊也要遭殃了。羅白瓊在祖祠放火,想用從“旁人”那裡聽來的密法,從靈氣氤氳的羅家祖祠盜取福祉,放到她和彭時的姻緣線上,就能讓彭時回心轉意了。從前老太太縱容羅白瓊,是因為她是老太太愛子羅川穀的嫡女和愛女,如今,此事已經沒有那麼確定了。就算老太太對這個孫女有深厚感情,不受孫湄娘倒臺影響,那也要按照家法罰她禁足兩年。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她算不算大仇報了一大半,只差一小半利息了呢?她輕輕舒一口氣,心頭輕鬆得像要躍上枝頭飛一飛,一直飛到天上的雲彩上去。
“丫頭,怎麼樣?”柏煬柏笑著追上她,“我是不是幫了你的大忙?你有沒有很感動,想不想以身相許?”
何當歸轉過身來,蹙眉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