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兒,你就輕蔑吧,不屑吧,得意吧,針鋒相對吧,他日我晏懷惜站在廊下吹風,必定身著一品朝服。
柳絮池塘,梨花院落,風動荼靡架。我卻在樹下凝神痴立,心中似酸似苦。
回過神來,搖頭低笑,金鐘罩驟合,仍是修煉地渾然天成、毫無縫隙,打磨地熠熠生光、生人勿近。
吾友孟柯先生曾言:“何必言仁義,惟有利而已。”(某貓舉手,指一書怯怯曰:“孟老師說的好像跟您說的相反也。”)
今日一摔,就是捍衛了我的既得利益,我何惱之由?
想起洗臉水還是要打的,抬頭就看見了趙瑞嵐,像是晨練剛完的樣子。
他一見我,大驚失色,匆匆跑來:“小晏,你這是怎麼了!?”
我笑:“不當心,摔著了。”
他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幾遍,又拉起我的手細細檢視傷口,眼中擔心竟似真,語氣竟似嗔怪:“你好不當心,瞧你這滿手血!”
貼得太近,我的睫毛幾乎可以輕觸他的臉。丹鳳美目,斜眉入鬢長。
這無疑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
百里悠也是美的,卻美的孩子氣。趙瑞嵐則不同,他因成熟而造就了驚人的美麗,又因美麗而散發出攝人的魅力。但是他的美、他的魅力反而使他整個人充滿了令人不敢直視的威懾力。
什麼能讓美麗成為武器?只有權勢、地位和力量。
褒姒、妲己、西施、貂禪……她們巨大的能量不是來自與她們自身的美麗,而是來自於與她們糾纏的男人們,來自於他們的權力傾軋、地位爭奪和力量的此消彼長。
所以趙瑞嵐遠勝於世上萬千美人。
貴介公子,雲中龍馬,海上鸞鶴。
不過話說回來,我以前的老主任儘管臉上有痣,痣上長毛,我還是覺得他是美的,因為他給我官做。(貓:“……”我無語,汗~~~~)
他扳正我的頭,檢視額頭傷口,確信都是些皮外傷才長出一口氣。又大聲呼喚左右,吩咐去通知文師爺趕快準備紗布傷藥。
我有些耐不得痛,便輕掙了他的手,徑直往文師爺住所走。
剛行了兩步,突然又被趙瑞嵐拉住。他一臉殷殷,手掌溫暖,卻緊接著做出了一個十分、很、非常、極端匪夷所思的舉動——把我打橫抱起來。
“……”
朗朗乾坤~~~!天理昭昭~~~~!
錢書記孫書記李市長周主任吳主席鄭部長湯秘書長~~~~~你們告訴我這領導為什麼要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抱著我走路啊~~~!!?
貓:“某市市委辦副主任,幹部年輕化、革命化、專業化、知識化的優秀表率——晏懷惜同志,因思想決策趕不上形勢變化,腦筋正式宣佈短路。”
十九、文之賢
由於晏領導暫時宕機,就由一直擔任話外音的在下伺候各位大人。
先不談某市數位領導幹部同時打了個震天響的噴嚏,話說晏領導被趙首長抓住蹄子一把拎起來後……啊啊啊啊啊~~~~~~~~
一隻貓被上鉤拳擊中,化為天邊的星辰。
我不是人,我就是一官痞。
我是革命隊伍裡的叛徒,幹部隊伍裡的敗類。
我白白受黨的教育這麼多年了,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革命先烈,對不起中央領導,對不起提拔我的老主任。
因為我覺得掌握權柄的人是永遠正確的。領導的行為是永遠合理的。
所以趙瑞嵐抱我是合理的。
眾侍衛那瞭然眼光是合理的。
文師爺那促狹暗笑是合理的。
他們兩個脫我衣服也是合理的……
脫……什麼脫?
“為什麼脫我衣服?!”
“從街上隨便拉個乞丐回來都比你乾淨,還不快換身衣裳。”
我自己不會換啊?!
“誰讓你傻楞著連眼睛都不會眨了。”
我有些無奈的看這說話的奸人。
文之賢,大概二十七八歲,眉目俊秀,溫文爾雅,可惜都是表象。這人好比和我一起混官場的同事,彼此心知肚明。
趙瑞嵐正欺身欲上,門外侍衛突然輕喚:“將軍!將軍!”
他頓了頓,對我歉然一笑,匆匆離去前對文之賢說:“小晏就交給你了,他的傷務必處理的好些。”
我和文之賢對視半晌,齊齊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