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即知。”
林代道:“然則民女為何不跟他們一起受有司訊問?”
崔珩一時語塞。心裡打的那點小九九,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他只好作怒容:“豈有此理!你為強盜所騙、受強盜利用,自己可知道?”
林代只當他指的是蝶笑花,心裡毫無觸動,就是低頭作認罪狀。
崔珩繼續呵斥:“你真當那一介戲子會是他們的頭目?”
呃……林代覺得這問得稀奇。她且作迷惘狀,鼓勵崔珩說下去。
崔珩一口氣亮出底牌:強盜頭目另有其人,故意把蝶笑花擺在面前。朝廷也是追這條線索下去,才知上當,卻把林代挖出來。
至於崔珩原來對蝶笑花與林代都已不再注意,被這新案情重新整理了三觀,這才要見見林代本人。下頭防患於未然,給林代特殊照顧,免得萬一皇上還是看上了林代,卻發現她路上被整得五癆七傷,追起責任來就不好了。
他們還好是想在前面了。崔珩現在果然看上林代了不是?蝶笑花像不像流璃不要緊,朱櫻可是用整個身體確認了,林代從頭到腳長得都像流璃——不是完全一樣,但真的很像。
至於為什麼朱櫻可以確認到這個地步、崔珩又為什麼會信朱櫻,那就不便明說了。
總之,在另外某一個時間,崔珩在宮中見一個新入宮的尚令經過,有事要問她,便讓大太監叫。誰知那個尚令本來很能幹,那時卻像夢遊似的,叫了兩聲才醒過神來,連忙跪地請罪。
崔珩心情正在不錯的時候,沒降罪,叫她起來,調侃道:“給皇家沒辦了多少事,罪名一天比一天多了,這叫我如何敢用你?”
尚令依命起來,不敢回嘴。碰到這種調笑聲調,她向來老實,只這時候,面頰飛紅,眼波欲流,那側首低迴之態,頗為動人。崔珩目光觸上去,大覺訝異。
打個比方,松柏也鮮綠悅目,但你對之宜師宜友,未必心神搖醉,但普通的植物,忽受春氣所感,開出花來,那花輕薄粉嫩,縱然只開一刻,也足以叫人生憐。
再打個比方,一樽酒,其實是美酒,但冷在那裡,波光冽冽的,你曉得它美,但現在不是飲酒的時候,擱著也就擱著了,偏生炭火一烘,它融融冶冶的香氣觸鼻,你這才饞蟲爬動。
這老實尚令在此際,就像花受了春氣、酒受了烘。
崔珩不知誰是她的春光、誰是她的炭爐。
他定了定神,吩咐了正經事情。尚令知道要緊,連忙去了。崔珩看她去後,方問:“華尚令來的方向,是鄂子榭?”
大太監回道:“皇上說得是。是鄂子榭。”那是洗浴之所。
崔珩又問:“今兒是誰在裡頭?”
大太監這便不知道了,舉步去問,回來時,是伺候了雪宜公主與朱櫻一道回來。雪宜公主先屈膝行禮,朱櫻在後頭,也深行了個禮,彷彿是身上凝脂雪花兒肉太多了,行動不便,又彷彿這人永遠是這樣慵慵的,連上斷頭臺都不會快上一步,給崔珩問了安。
崔珩看她領口,敞得比別人都大,就彷彿初夏荷花要盡情綻開,理所當然似的。他無奈道:“原來是你們。”
“正是。”雪宜公主道:“原約華尚令一同洗沐的,她身子弱,一會兒就先回去了。皇上遇見華尚令了?”
崔珩不置可否,卻聽“咕”的一聲笑,粘在耳際,有如暮雲繾綣,乃是朱櫻。她用那雙黑眼睛望著崔珩。彷彿蒼山青嵐,夜雨朝雲。
崔珩錯開目光:“太后喜歡,正在那邊呢。你們想去,就去罷!”
“是!”雪宜公主高興道,“早聽說請了個鬼精靈的小東西到宮裡玩兒,無法無天的。正該去看看!櫻?”
朱櫻道了聲“是”,再向崔珩行一禮,與雪宜去了。崔珩猛想起來:“華尚令也在那邊。人家單純,你們別欺侮人家了。”
雪宜公主指著朱櫻:“是她乾的,不是我!”
朱櫻無辜的攤開手:“公主都不護著我了,那就請皇上治我的罪罷?”坦然對著崔珩,她太開闊太醜的臉,她雪白寬敞的胸。
崔珩哼了一聲:“你們別離了譜!”轉過身,聽她們在他身後說:“是!”
他仍覺得那雪白身體上黑濛濛的一雙霧眼,要吸他進去。
曾經,那霧眼邊上還有雙亮晶晶的眼睛。三個人的樂子,實在是——卻也只有那麼一次而已。
流璃說,一次就夠了。淺嘗輒止。再多就是荒淫了。隨性與荒淫間的界限就是這麼一點。
私心裡,崔珩覺得流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