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了一個致命的盲點。
即使是他,握著如今大陵最有力的牌面,畢竟也不能全知全能。他不是神。
譬如他把化名之後的雲蕙匹配給前太子為妻,雖說是為了懲罰前太子,但畢竟也對雲蕙的身世做了一番調查,結果查到的就是謝小橫讓他們查的虛假情報。有司把那一套私生女轉給別人作養女的說法全盤吃進了。
崔珩沒有派出他手下最精銳的力量來調查這件事,連第一流的都沒有派出來。他的事情太多了,哪裡都派一流和頂級的話,他也派不過來的。L
☆、第五十四章 淺嘗輒止
對於雲蕙身份這件事,他覺得常規機構中派出中堅力量調查,就已經夠了。也沒有任何線索讓他警覺有提高調查等級的需要。有司的反饋報告看起來很可靠,他就認可了。
對於錦城謝府的調查,也是如此。他盲目了。連林代都疏忽了。謝小橫的棋局,千里伏跡,至此風波高漲,仍然鋒芒深斂。林代身為潮卷,才嗅到一點可疑的氣息,卻不能查跡斷源。
她要應付崔珩,就已經夠吃力。
崔珩還在追問她下去:“那麼蝶笑花是怎麼跟你接觸的?”
林代再說一遍。
你把實話再說一遍,跟把謊話再說一遍,是有區別的。實話再說一遍的時候,你可能想起某些原來忘了說的細節、又或想起原來說的某些細節需要更正。正常人不是倚馬萬言的小說家。小說家都要推陳出新,普通人第一遍就說到完美版本的情況都更沒有了。只不過普通人給新版本的時候,那些補充、那些更正,一定給得出理由、經得起推敲。因為你說的本來就是實情。
如果你把謊話再說一遍呢?可能你會發現原來的說話有點小問題,想加以彌補,但在有經驗的審訊者追問下你有很大的機率手忙腳亂、弄巧成拙、潰不成軍。因為假的終究是假的。它們在細節上往往對不起來。另外一種可能是,你老老實實的忠於原來的版本,不敢做一點改動。那麼更糟,你看起來會完全像在背書。這種樣子太假了。
真正高明的說謊者,是在大量的真實中,攙進一點假話。
林代擁有比較豐富的對敵作戰經驗。她採取了這種方法。並加以昇華。
蝶笑花跟她的接觸,她交代得基本屬實。而那變動的部分,與其說是攙進了假話,不如說是刪掉了一點真相。
對於鹽幫裡的很多情況,她明明看到了、猜到了,也說不知情。
她承認與蝶笑花合作、承認她明知蝶笑花是鹽幫頭目而仍與他們合作,但她指出合作只限於商業範疇。她對鹽幫強盜業務運作流程並不瞭解、對他們的很多頭目也未接觸。故難以指認。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保留,最大的原因,當然是為了保護西南那邊的有生力量。林代還有一大批手下留在那邊哪!蝶笑花跟她分手時還說他們是安全的。林代可不希望因為自己在這裡交代出的太多細節。害得他們反而被一鍋端。不說良心上的煎熬,那種結果至少對她也沒好處。
其次麼,她對蝶笑花那邊的情況確實也不是完全瞭解、甚至也不確定她瞭解到的情況是不是完全真實。萬一就竹筒倒豆子全說了,人家一聽。問:“下面呢?”她下面不知道了,人家不還懷疑她藏私嗎?萬一她說的情況。人家去核實,不對!問她為什麼。她哪知道為什麼?還不是有嘴說不清嗎?那還不如從頭否認。
這般的撇了清,崔珩果然也被她蒙過去。身邊也有其他經驗豐富的太監,幫著皇上監察。一般兒沒有發現林代撒謊。
崔珩點頭道:“你果然很老實。”
林代索性老實到底:“不敢。我還有一些話,沒敢跟皇上講。”
崔珩奇道:“什麼話?”
林代道:“說出來就怕又獲了新罪了。”
崔珩道:“你老實講,朕總不加你新罪便是了。講罷!”
林代便道:“在盜賊那邊。還看到一些事情,但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就沒敢說出來。”
崔珩如她所料,叫她只管講出來。林代就揀了一些真實的場景,原原本本描繪給崔珩聽了。崔珩聽了,厭惡道:“這些強盜還真把殺人劫夥的勾當,當正經營生做了。”
林代不便置評。
崔珩又道:“你助了強盜,可知罪?”
林代只好請罪:“都是民女一個人糊塗,跟民女手下那些人無干。他們只當是正經生意的。”
崔珩見她俯低作小,心頭甚喜,故意要再做一做怒容,好壓她一壓:“有幹無干,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