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法後,老夫人給出的報酬仍然看得她兩眼放光,只是還沒等舉起雙手將那幾貫錢給捧過來,華軒孃家的人已經浩浩蕩蕩的踹開了大門。
華家雖說是書香世家,但在長安也是有些勢力的,能夠糾集的人手各個都不好惹。如今華軒嫁進司家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任是哪家的父母都不會就此罷休,何況華軒的父母人到中年都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在膝下。
而司家的老夫人本就不喜這個兒媳,如今更是嫌棄對方在家中自縊太過晦氣,哪還能容許親家過來興師問罪。
眼看著華家帶來的人就要與司家的人大打出手,引商他們幾個趁早縮在了棺材後面,一面聽著前邊“稀里晃郎”的喧鬧聲,一面思量著如何拿了報酬走人。
仗著自己靈巧一些,引商不時要伸手去護著天靈的頭,偶爾還要站在華鳶面前幫他擋著飛來的燭臺。沒一會兒,腦門就被不知什麼東西砸出了個青紫的大包。天靈心裡一急,在一尊小香爐飛過來的時候乾脆抬起了棺材的一角去擋,剛巧混亂中不知哪個倒黴的人撞上了這已經歪斜的棺木,順手一推之後,棺材倒是平平穩穩的落了地,棺材蓋卻滑了出去。
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華鳶未及轉身就被這突然滑出的棺材蓋狠狠頂/住了後腰,在他那聲淒厲的哀嚎之下,這混亂不堪的靈堂瞬間安靜了不少,順便把眾人的目光也都吸引到那尊棺木上了。
而在那露出了半截棺材裡面,華軒的屍身正靜靜的躺在其中,雖然那雙眼睛已經硬是被司家的人給闔上了,但那副神情卻怎麼看都不像是甘心赴死,處處都透著猙獰。但凡是看到這副模樣的人都絕不會認為她是自縊而亡。
這下子,華家的人更是定要將司家的人扭送到衙門去,口口聲聲稱自己女兒絕不是自盡而是被狠心的婆家人害死的。
引商在地上撿了一枚銅錢,就算是這次做法的報酬了,收好之後也沒再惦記著原本應得的那些錢,在心底裡為這兩家人嘆了一口氣之後,便叫上天靈和華鳶離開了靈堂。
回去的時候,幾人在西市意外的撞見了久安和阿羅。想來是聽說了華軒自縊的事情,久安本也想回安邑坊看看熱鬧,可卻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們幾個,於是大方的請他們去一旁的酒肆裡喝個痛快。
“出家人也能喝酒吃肉嗎?”看著引商那兩眼放光的模樣,阿羅終於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引商解釋的一本正經,“出家人的規矩都是不一樣的,我們這一派講究順其自然,沒那麼多顧忌。”說完,又是一斗酒下肚。
幾人圍桌而坐的場面像極了第一次見到華軒的時候,現在再提起那個女人,久安始終認為對方是遭了報應不值得可憐,阿羅卻終究是個膽小的女孩子,雖說以前也十分厭惡那個欺侮三孃的女子,如今聽說對方自縊死了,卻還是有些心慌,“這報應也太重了些吧。”
就算對方再怎樣可惡,也沒到以死謝罪的地步啊。
這一點,沒人附和她也沒人反駁她,直到久安和阿羅因為有事先走一步之後,坐在酒桌邊的引商才若有所思的看向華鳶,“你怎麼想?”
天靈生性善良淳樸,善就是善,惡就是惡,但是在華鳶這裡就不一樣了,她倒是很想聽聽他是怎樣想的。
可是華鳶卻不以為然,“這算不得報應,只不過是天理輪迴罷了。有個縊鬼在人世徘徊了百年,要受的苦已經受盡了,命數註定要在今年找個替死鬼好去投胎。她百年前是在司家的宅子吊死的,現在要找替身也要在這個地方找。可是司家上下那麼多人都沒有輕生的念頭,任她百般引誘都無濟於事,只有寄希望於心懷怨氣的新婦。本來這替身應該是白阮孃的,可是華軒想方設法逼走了白阮娘,代替對方住進了那宅子,那縊鬼不找她又能找誰。”
所以說,這其實還是華軒自己種下的因,才有了今日的後果。何況,縊鬼就算想要找替身,也只能找上那些本就有了輕生念頭的人加以引誘才得以成事。
怪不了別人。
“可是……”仔細想了想,引商還是覺得有令人費解的地方,“那縊鬼明明已經被咱們趕跑了,怎麼還有膽子再回司宅作祟?”
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唯獨這一點她想不通。
華鳶一臉的茫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們這邊正說著話,酒肆裡又走進幾個穿著金吾衛官服的年輕人,為首的那個一臉的憤憤不平,邊走還邊向身邊的人抱怨著,“十一哥,金吾衛郎將好歹也是個五品官職吧,怎麼就閒到要去管別人的家事?”
話音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