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到底是在外浪蕩慣了的人,突然要被拘在家中,心中本就不快,再加上此前與司黎相處時並無許多顧忌,如今成了夫妻之後也還當自己是許多男人的“兄弟”呢,在家中時不時就會念叨幾句別的人。久而久之,司黎自是沒法忍耐。一次,在兩人爭執之時,華軒腳下一滑便摔到了地上。她平日裡行為舉止十分“豪放”,本就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這小小的意外自然也變成了大/麻煩——她小產了。
小產之後的那幾天,司黎倒是極盡溫柔的陪伴在她身邊,但是日子一久也有些不耐煩了。華軒的脾氣一向不好,從前司黎一向很欣賞她這種“直率”的性子,可是現在卻是避之不及。夫妻兩人朝夕相處了幾日之後,司黎又不見了蹤影,華軒又沒有力氣對著家中的下人們大吼大叫的,心裡憋著一股氣,成日只是躺在床上盯著房梁發呆。
這一天,入夜時司黎還是沒有回來,侍女幫她熄好燭燈後便關上門走了出去。華軒獨自躺在那裡輾轉反側,大半個夜晚都沒能閤眼,直至午夜的時候剛想閉上眼眯一會兒,卻聽緊閉的門扇突然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六郎回來了?她被這個想法驚得瞬間清醒了些,支撐著身體坐起身便想向外望去。可是,月光透過窗子灑下一地銀光,在這光亮之下,她看到一個女人走進了屋子。
那是一個年輕的婦人,穿著鵝黃色的衣衫,眉目很是清秀,進了屋之後便直直地走向了梳妝的鏡子前坐下,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妝容。
對方剛走進門的時候,華軒便看得清楚——這人分明是沒有影子的,且那婦人臉色白/皙卻沒有血色,走路一搖一晃的像是頭重腳輕。
她坐在鏡前細心的梳妝,然後不知從哪裡突然拿出一卷麻繩來。隔得老遠,華軒都聞得見那繩子上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可那婦人撫著繩子的動作卻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樣,沒一會兒又搬來一個椅子放在屋子中央,然後站在那上面將手中麻繩甩上了房梁繫了個死扣。
下一刻,華軒便眼睜睜看著對方將腦袋塞進了那繩釦裡面,腳下一蹬,踹倒了椅子,而那張很是清秀的面容則很快變成了青紫之色,隱約還可以看到肌膚下那血色的脈絡,泛白的眼珠看起來十分突兀,而從那嘴裡伸出的是足有兩尺長的紅舌,從下巴一直垂到膝蓋處。
“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很快響徹了整個司宅。
幾天後,司黎回到家中的時候便聽說了妻子“發瘋”的事情。老夫人滿臉憂色想著再找幾個道士過來,司黎卻沉著一張臉堅決不肯。
家裡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出惡鬼作祟的事情,偏偏還都是出現在他的妻子身邊,傳出去之後他還有沒有臉面在平康坊行走啊?
從白阮娘還在這裡那時起,他就覺得這些事情實在是荒謬的心煩,心中暗歎白阮娘這樣的女子果然嬌弱的連半點見識都沒有。可是現在連華軒都是如此,難不成女人在嫁了人之後都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嗎?
一見他回來,恍惚了幾日的華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扯住他不肯放他走,“六郎,這屋子裡有鬼,還是個吊死的女鬼,她……”
“要是真有什麼女鬼,她怎麼不來找我?不是說女鬼最喜歡吸男人的陽氣了嗎?”他只當這是無稽之談。仔細想想之後,又懷疑的看看妻子,“你不會想用這樣的說法讓我成日陪著你吧?”
之前白阮娘說自己身子不爽的時候,司黎將信將疑,華軒就曾有意無意的說過,“三娘那是希望你能多陪陪她。”
現在華軒也是這個樣子,司黎難免會猜想這是不是如對方所說,只是個藉口罷了。
華軒氣得幾乎提不上氣來。
而司黎一走,坐在床邊的華軒剛想逃出這個屋子,便見一個婦人站在門口處,用那嬌滴滴的聲音訴著苦,“奴家自幼熟讀《女誡》,七歲便不見外男,謹守禮教。嫁了人之後盡心侍奉夫君,孝敬公婆,從沒有半點錯處,更是未犯七出。可是奴家那狠心的夫君卻變了心,一紙休書便將奴家休棄另娶她人。奴家自被趕出夫家之後,不堪受辱,只得三尺麻繩懸樑,了卻自己性命,至今百年怨氣仍未消去,還望尋個替身代替奴家,好叫奴家早日脫離苦楚投胎去。。”
“你要找什麼替身就找別人去,找上我做什麼?”對方每說一個字,華軒都怕得瑟瑟發抖,不停往牆角靠去,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嵌在背後的牆裡。可是她退無可退的時候,那婦人卻突然出現她的身後,一雙手攀上她的肩頭,俯在她耳畔繼續說著,“活著受了這等冤屈可怎麼是好,倒不如了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