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穿了薄薄的一條中褲,到了腳上乾脆只穿了個木屐再無其他。
也不知他是冷是熱。
花渡沒有多少慌亂,只是睇了眼對方手上的印記,左手一個谷字,右手一個雨字,正是陰間二十四鬼吏之中的穀雨。
見他進來,穀雨好半天才抬起頭,倒也沒什麼別的反應,只是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卷宗太多,你翻不到的。”
在這石館裡放置的卷宗至少有千萬之多,而在這石館之中又無法動用法術,只能一個櫃子挨著一個櫃子的翻過去,什麼時候翻到什麼時候算。每到這個時候,就需要在石館之中做事的鬼吏們來幫忙。諸如眼前這個穀雨,他便能記住這石館之中上千萬只櫃子架子的每一格每一行都有誰的卷宗。
花渡打量了對方片刻,希望這個少年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來,可是不要說他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了,就算看得到也是無法從那無波無瀾的眼神中探究出什麼來。
須臾,他選擇直接開口,“姜榕,庚寅年,癸亥月,丁未日,戊申時。”
“豎起第一千三百七十六排,第……”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穀雨已經有了答案。
可是這話還沒有說完,“咣”的一聲巨響幾乎震破天際。花渡一愣,未等扭頭去看身邊的石門,便聽穀雨悠悠說了一句,“你完了。”
那呆板而不帶絲毫情緒的語氣彷彿在哀悼他的死亡,花渡的目光也跟著落在那道石門上,然後心下一沉。
門鎖了。
石門一旦封閉,就再無開啟之可能,除非北帝親臨。
一想到這一點,花渡就心知自己已經沒有一絲一毫逃脫的可能性。和他共同守著這裡的陰差到底多久能回來,他算得清楚,可是這石門卻關閉的如此之快。
是他沒有算計清楚嗎?不是。
只是因為有人比他更早的摸透了他的想法而已。
想到這兒,他又看向穀雨,“第一千三百七十六排,第幾列?”
穀雨似是很驚訝他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找東西,不過這情緒到底還是沒表現在臉上,只是如實告知了他位置。
花渡循著那位置找過去。他想得很簡單,既然已經被關在這裡了,那不如在責難來臨之前先達成自己的目的。那個櫃子的位置不難找,找的過程中,他能察覺到自己臉上的那一層臉皮已經脫落,唯有加緊速度按照穀雨所說的位置摸到了第六十四個盒子抽出其中卷宗,可是任他如何翻找都沒有找到自己想看的東西,翻到最後才驚覺這卷宗竟然並不是屬於姜榕的……
石門開啟的聲響比起關閉時要小得多,他將手中卷宗放回櫃子再轉過身的時候,穀雨已經不知在何時偷偷溜出了石館,而在他身處的兩排書架之間,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
百鳥的羽毛即使是在稍顯昏暗的地方也絲毫不減光彩,華鳶撥弄了一下耳廓上的銅環,打量了一眼面前這個人,最後彎了彎唇角。
☆、第40章
花渡說要回陰間一趟的時候,引商已經隱約猜得出他的目的,心裡不僅感激他幫她的這個忙,也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因此惹上麻煩。
夜幕將至的時候,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留在城裡過一夜,一是因為只有她一個人時道觀陰森森的有些嚇人,二是怕花渡回來的時候沒有辦法接近道觀。
而這一次她聰明瞭一些,早早就趕到親仁坊告訴青玄先生自己想要留下來過夜。往年這個時候,青玄先生總會很忙,今年卻以年紀大了這個藉口推脫了所有邀約,也謝絕客人上門拜訪,只收留了可憐巴巴的她住下來。
年紀上可以說是爺孫的兩人搬出了一罈好酒正打算喝個痛快,這府裡的侍從卻突然在門外稟告道,“先生,謝郎將來了。”
青玄先生一直廣交好友,上到王孫公侯下到街邊乞兒,都有可能是他的相識。引商乍聽到謝十一的名字時還有些驚訝,不過一想到這是在青玄先生的家裡,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了。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謝十一竟是專門來尋她的。
“這些日子為了小引而來的人倒是比為了尋我而來的人還要多。”客人進門的時候,青玄先生還有心情跟身邊的侍從調侃了兩句。
引商只是老老實實在座位上站起身,在她印象中,謝十一若是主動找她,一定沒有好事。不過這一次謝十一進門卻不再是板著一張臉,反而始終站在門口躊躇不語,眉宇間的遲疑之色再明顯不過,似是在為難著如何開口。
引商不知道他有什麼可猶豫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