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過往如何悲苦淒涼,越痛苦也越難忘,抹去曾經的記憶,也許會忘了那些悲傷,可是……怎麼放得下啊?
不知怎的,引商的腦中突然閃過了那日華鳶手上紅線斷裂的場景,她狠狠晃了晃頭,想將這一幕晃出腦袋,可是即便閉上眼,那個人的一言一笑也仍會浮現於眼前。
朦朧迷茫間,她甚至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耳畔迴盪著,“你我在崑崙山初見時,你正年少,若論輩分道長,你合該拜在我門下做我的徒弟,而不是當了我的師弟。可是,自我見了你第一眼,就去求師父將你收在他門下,你當我是為了什麼?!”
這聲音清清冷冷的卻很是決然。
就在花渡拍了她一下讓她清醒過來之後,引商還在想著那女子話語中的悲涼之感。
她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卻如同親身經歷過一次那般,悲慼更勝那女子。
“沒事沒事。”她虛扶了一下花渡的胳膊,往前走了一步,本想著去看看竹屋裡的情況如何了,可是剛踏出這一步,恍然間便想起自己曾聽過的一些傳說。
據說,華鳶拜入崑崙山學藝時,他們那一門的門規極嚴,若師徒之間有了私情,天理不容,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也絕無可能成親。
“……你合該拜在我門下做我的徒弟……可是,自我見了你第一眼……你當我是為了什麼?”
這些話語,到底是誰對誰說過的話,其實已經不難猜到了。
引商扶著旁邊的竹子,幾乎有些站不住。
在此之前,她全當那些往事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任是如何悲慘曲折也勾不起她的喜樂,可是直到今日朦朦朧朧憶起這番話語,才終是發覺,這一切遠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簡單。但凡是由一個“情”字牽扯出來的恩怨,如何還能斷的清楚?
“八爺……”沉默許久,她突然開口喚了一聲。
範無救嚇得倒退了好幾步,仔細打量了她兩眼,確信她不是要害他之後,才猶豫著上前,“您有何事?”
“我想知道陰差都是如何徹底忘卻過往的。”她無法面對花渡那詫異的神情,只能始終看向身後的黑無常,“我想一試。”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畫中鬼(10)
無論引商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範無救都絕不會答應她。
正如引商所說,他甚至都不敢在北帝面前將自己討好她的話重新說一遍,哪還敢幫她做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
“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時今日,這事我幫不了你。”他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她,然後又添上一句,“而且,甭管你是為了什麼,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這種事,就算遍尋整個陰司,也就只有北帝和我們黑白無常能做得到。我和七哥斷然不會插手,你若真想如此,就去對北帝說吧。”
他態度決然,而那一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時今日”更是大有深意,引商本來也只是想換個清靜無憂,若是辦不到也就不強求了。反倒是他這樣激動的說了這番話後,竟引得竹屋裡的程玦向這邊看了過來。
現在再躲閃已經來不及,引商只能勉強對著屋裡那一男一女笑笑,然後拿眼睛瞄著薇孃的位置。她可沒忘了自己進來是做什麼的,可是現在眼看著這對男女在那裡爭吵,倒不知道薇娘去了何處。
“你……你們……”阿岑有些弄不清現在這狀況。
好在程玦先擋在了她面前,然後看向竹林中的三人,“傅薇娘已經被我送回她的住處,你們去外面尋她就是了。”
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他們竟什麼都不用做就辦成了這件事。至於阿岑……阿岑的事本來就是程玦的私事,與他們有什麼關係,還是少看幾眼為好。
“走走走。”引商拉著花渡就想順著原路回去,只是還沒走幾步,就用餘光瞥見程玦也拉住了阿岑,想要強行送她出畫。
阿岑怎能甘心,自是掙扎著不肯出去,結果剛剛掙脫他的束縛跑出門,就被一道金光給擋了回來。
這道光並非程玦設下阻攔他人進來的屏障,而是出自另一人之手。那是個年輕女子,身段婀娜,自槐樹林走來,人未至,已能先聽到那聲輕笑,“這裡倒是熱鬧啊。”
她的力道太大,那道金光竟推得阿岑從後窗的位置撞碎竹屋牆壁跌出,斷裂的竹子四散飛去,引商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楚,自是飛快的將身邊兩個男人都按得蹲了下去,躲過了那飛來的斷竹。
好一會兒,聽著沒什麼動靜了,三人才從地上站起了身。範無救摸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