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相見時,本也打算裝作自己根本不認識對方,誰知偏偏有人要來提醒他一句。
雖說那交易是自己的爺爺與眼前這惡鬼定下的,但這好處他享了,自然也要答應那惡鬼的要求。
而那要求就是,對方為他博個功名,他以後官運亨通則要護引商和道觀這些人周全。
在所有人裡,到底還是花渡想得明白。他很清楚陰間與陽世的差別,也心知引商乃是陽世凡人,受得都是凡間的規矩,哪怕是在冥司呼風喚雨的人,到了陽世也不見得能幫她些什麼,而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為她多找一個靠山。
眼見著季初臉色大變,屋內的人無論是能看到還是看不到花渡的,都將目光投向了引商身後。
衙門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最後還是謝十一給了這京兆尹一個面子,“這事本就不是你們該辦的差事,待我回宮裡向聖人稟明真相,也就不勞京兆府費心了。”
季初還有什麼能說的,只有揮揮手放他們走,心裡想著反正這事還有金吾衛的人會去向皇帝解釋,他剛好也不得罪那個惡鬼。
出了京兆府後,引商向所有人挨個道了謝,最後將臉扭向趙漓打聽陶胥的住處。只是未等她問完,衛鈺就先替趙漓答了,“陶胥?七郎就住在親仁坊。”
陶胥既然是衛瑕的相識,那自然也與衛鈺相熟。引商本來忘了這回事,經他這麼一說,自是大喜過望,忙向他打聽陶家住在親仁坊哪條街上。
衛鈺如實告訴她之後,也轉而問她,“怎麼不見三郎?”
“他與姜家那個小娘子出門了。”才一日未見衛瑕,引商也沒放在心上。
可是衛鈺卻有些擔心,尤其是聽到衛瑕與姜慎一起離開的時候,他不是沒見過那個女子,也聽衛瑕隱約透露了些對方的身份,心知這事還要算是自己弟弟高攀。
只不過,即便如此,他仍是覺得那女子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幾次想要提醒自己弟弟小心些,卻又因為曾經發生過秀秀的那樣的事情,實在是開不了口,生怕衛瑕會誤會,以至於糾結至今,每次衛瑕想與他說說姜慎之事的時候,他都避而不談。
正想著,已經準備帶人離開的謝十一突然在他身側停下了腳步,“你哪日若得空,還是勸勸他,莫要在我身上費心思了。”
這句話也就只有衛鈺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還在安慰妻子的趙漓聽得有些糊塗,他隱約猜出謝十一所說的“他”是李瑾,可是這事為什麼要衛二去勸?七月初七那夜,他可是親眼看到故去的唐昌公主現身阻攔郡王都無用。
許是他臉上迷茫不解的神情太明顯了一些,還在等花渡從那府衙裡出來的引商忍不住擋住了他前面,不動聲色的小聲勸了一句,“這事你還是別多問了。”
趙漓好歹也算是她的妹夫,她可不忍心看他因為一時多嘴就惹上什麼麻煩。
而那邊,衛鈺聽了謝十一的話之後只是淡淡瞥了後者一眼,沒有答話便轉身離開。
趙漓實在是沒想通這其中的道理,走之前還喃喃著,“真奇怪。”
花渡走出京兆府的府衙時已是宵禁,其他人早已各自回了各自的住處,只有引商還孤零零的坐在門口等著他。一見他出來,連忙迎了過去,“你與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花渡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多談自己對季初的告誡為好。
只不過當他想跟著她離開的時候,卻見她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死死盯著他臉上那幾道疤,倒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花渡本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可是被她盯著看了這麼久,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擋了擋最深的那道疤痕,“怎麼了?”
“想看看你不告而別遠走多日是不是去找死了!”一口氣未有停頓的說完這句話,引商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有些生氣了。
花渡想做些什麼,又是不是想要尋回前世的記憶,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本不該多嘴的,也沒有生氣的權力,可是隻要一想到他觸碰到那些真相之後的下場,她就忍不住的為他擔心。
就算兩人現在這關係不遠不近,既非夫妻又算不得情人,可是朋友總算得上了。他要是一聲不響的出了事,叫她如何釋懷?
多少次磨難,甚至是生死大事,兩人也經歷過了,她卻總覺得自己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就算他哪日突然不顧一切的卸任離開陰司,她也不會覺得震驚奇怪,畢竟她從未真正瞭解他。
而在聽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花渡那百年不變一次的神情終於從平靜變為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