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嘈雜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這一片蕭瑟寂靜。四匹駿馬在這小路上踏風而過,馬蹄落下,因著落葉鋪陳,聲響顯得有些悶,卻也能察覺到其中的急切。間或夾雜著略顯低沉的催促聲,迴盪在這漸漸沒入昏暗的山間。
墨影看著跑在最前面的顧流惜,眼裡有些擔憂,隨即出聲喊道:“流惜姑娘,我們已經連著趕了一天路,如今天色已晚,山路崎嶇,這馬似乎也撐不住了,暫且休息片刻吧。”
後面的紫曦見顧流惜依舊沒有慢下來,介面道:“主子顛簸了一日,怕是不太妥,而且累死了馬,我們需得趕到三十里外的鎮子才能換到新馬。”
顧流惜看了看倚在懷裡的聞墨弦,臉上有些懊惱,看了看正好路過一個山谷,忙扯了韁繩,低喊了聲:“籲”,停下了馬。
墨影看了眼紫曦,後者對他搖了搖頭:“也只有主子能讓她讓步了。”
顧流惜翻身下馬,小心將聞墨弦抱了下來,尋了處避風的空地,坐了下來。
墨影,紫曦忙著撿些乾材火,升了堆火。隨後墨影去尋吃的去了,木深則將馬牽去飲水,吃草,讓它們休息。
坐著的顧流惜有些沉默,應該說,她自出發後,就沒說什麼話,除了趕路,似乎她所有的精力都在了聞墨弦身上,眼神除了必要的轉移,也全黏在了她身上。
隨後她取了馬上的絨毯鋪在乾淨的草地上,小心將靠在一邊聞墨弦放了上去,隨後兀自在那替她揉捏筋骨,以免在馬上顛簸傷了她。
紫曦在一旁添著材火,看著顧流惜那好像世界中,只有主子模樣,心裡五味雜陳。之前她出事,主子也是失魂落魄的。原本他們對於主子因為她變成這個模樣,心裡多少有些埋怨,可如今這個狀況,除了心疼這兩個人,竟是再沒了別的心思。
想來情之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在他們眼裡簡直是瘋了的事,主子和她想必都是覺得心甘情願,苦甜摻雜。既然事已至此,只要主子的決定,他們必然全力支援,而且,總算主子做的一切,並非不值得。
顧流惜並未注意紫曦的目光,她低垂腦袋看著懷裡依舊冰冷的人,又給她緊了緊披風。雖然曉得捂不暖她,甚至她也沒知覺,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怕她冷。往日清澈明媚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陰翳,濃重到遮住了她眼裡的痛楚。
伸手輕柔地捏著聞墨弦的胳膊,隨後手停在了她的左腕上。半晌後,她手指一點點挪了過去,撥開她的衣袖,附上了她的腕部,只是觸及的不是冰冷柔滑的肌膚,而是略顯粗糙的紗布。
她手指微微抖著,帶著滿滿的心疼和酸楚,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卻不敢重了一點,唯恐弄疼了她。這一路上,她替她換過藥,那傷口很深,直入血脈。因著她陷入龜息狀態,傷口也好的格外慢,到如今都只結了一層血痂。
目光落在自己左腕上同樣裹著的傷口,顧流惜微微別開眼,右手緊了緊,將聞墨弦整個圈在懷裡,眼裡的神色壓抑而苦楚。
此時腳步聲響起,卻是墨影打了一隻野兔和一隻山雞。獵物具都被他細心處理好,洗乾淨了。
看著透著濃重悲涼的顧流惜,墨影有些愣,疑惑地看了眼紫曦。紫曦無奈搖了搖頭,隨即憂心忡忡地看著顧流惜的動作。
墨影眉頭微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一路上,他們編了許多話,準備應付顧流惜的疑問。
可是她除了問了許多主子身體狀況,該如何注意些,其他的什麼都沒問。就連她自己的蠱如何解的,她和主子手上的傷如何來的,都沒問。這讓他們困惑的同時,又有些擔憂。照她對主子的緊張勁,怎麼會略過那傷口?莫非她發現什麼了?
可是血線蠱在世人眼中,是無解的。白芷的方法,他們也聞所未聞,顧流惜不可能就憑著兩處傷口,就猜出來啊?
可他也不能直接問,只好低低嘆了口氣。
紫曦和木深則是在一旁安靜地烤著野味,一時間除了火堆燒起來發出的噼裡炸響聲,整個山谷一片沉寂。
顧流惜半邊側臉在搖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顯得有些縹緲虛無。
良久後,四周逐漸瀰漫著烤肉的香味,紫曦拿出匕首,取了只兔腿,遞給顧流惜:“流惜姑娘,吃點東西吧。”
顧流惜轉過頭,看著遞過來的兔肉,低聲說了句:“謝謝,我……吃不下。”
每次她在吃東西,總會不自覺想著,這個聞墨弦能不能吃,到最後才頹然想起,她根本吃不了任何東西。
以往只要有她在,都是兩人一起吃,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