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溼的手往身上蹭,燕朝紅嫌惡撇嘴,徐夷倒是覺得理所當然,沉住氣看我,說道:“我之所以願意幫邵顏闔,是因為昔日曾欠他一筆人情,而且,如果你真的怨他……或者有一件事你應該先弄清楚,當我在成都城見到你們之時,他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就是武林盟主,否則也不會招惹出今日種種是非……”話落直接看向燕朝紅,燕朝紅不自在苦笑。
徐夷的神情卻是頗多無奈,頓了頓,複道:“有很多事,同一種做法,卻可以出於千百種不同的理由……雖然我不知曉你與他之間種種,但他向我討藥時曾說,他希望你遠離是非,這一句話,絕不會有假……”
“我知道……”我囁嚅,“他肯定不會害我……”
徐夷點頭,“至於有人說縱容你在先、好叫他自己心裡好過……”這話又在特指燕朝紅。
其實徐夷不木訥的時候,還是挺嘲的,“我為他治過病,”他道,“你們將他抱上門的那一次,若不是他心神耗損、牽動舊傷,他體內餘毒也不會發作得不可收拾,更不會有命懸一線之憂……其實他所中之毒,有一部分是刑室用以逼供的秘藥,會令其神智潰亂,他卻可藉由意志清醒至今,因此心思偏頗,不足為奇……”
我閉眼深呼吸。
徐夷起身,到我身邊,“今日我便言盡於此,另有一些話,輪不到我來說,或許來日,他願意親口告訴你。”
說完徐夷走了,我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跟燕朝紅不是一幫的,只是兩人剛好都挑了同一個時段,又正好碰上黑衣人宋觀來找我。
“你有什麼絕世好計?”我問燕朝紅,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卻被他手快搶去。
“多謝。”他“咕咚”喝完,放下杯子,開始順竿子爬。
“燕朝紅!”我瞪他,“現在我沒空跟你廢話,要怎麼救野人,你快說!”
“好。”他正色,“救他可以,但你必須向我保證,若我此次救了他出來,你便勸他找一處偏僻地界隱居,從此再不踏足江湖半步!”
“就跟誰想混江湖似的!”我不屑,“好,我答應你。”
“嗯。”他點頭,“如此就好辦多了……說實話,小青山,我是真的可了心地喜歡你,至於那一次——”
“打住!”我抬手,“誰跟你講那一次,你趕快給我說回野人!”
“知道了……”燕朝紅洩氣,跟著又貼近,“小青山,我不是要陷害你家野人官人,是別人安排好了計劃就該那麼走,我那天也是撞了邪了,就想把你家官人的好事都捅出來——其實我是妒心起了,你也該體諒我……”
“我體諒你個冬菇番茄!”惡狠狠抽開他,“你要再不給我入正題,我——”
“正題正題!”燕朝紅哭喪臉嘟囔,“連人家想說個體己話都不行,世道人心……唉……”
“有完沒完?!”我沒好氣,“現在是給你機會將功補過,你要再給我廢話連篇,我——”
“必須先出南宮府。”他莫名其妙就正經了,“與取刀一樣,如果人始終在南宮府裡,想逃脫是絕無可能,即便那所謂天下間第一殺手,”燕朝紅挑眉,“那是沒人與他計較,否則憑他,哪能那般來去自如?”
“行了行了!”我搖手,“你說話就不能奔重點嗎?天下第一殺手招你惹你了,你沒事逮著他奚落有意思嗎?現在是討論野人出南宮府,說清楚,怎麼個出法?”
“很簡單。”燕朝紅睨我,“其實無論他認罪與否,糜捕頭與吏部侍郎都不可能在此斷案,必然要將你家官人押送東京——而問題偏偏在於,你的野人官人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此地半步,至於什麼原因,小青山你應該很清楚——”
“好你個燕朝紅!!”我跳起來拍桌子,“原來說來說去,你不過就是想讓我勸野人乖乖聽話,跟著你們上東京、任由你們宰割是不是?!”
小別重聚
燕朝紅勸回我,並以燕家祖宗十八代、梁山寨上下祖宗十八代向我保證,只要野人一有機會離開南宮世家,他便會在押解途中刻意出貓,放過野人。
作為對我多番利用、以及引誘——的補償。
而我心事重重步入南宮家偏院,夜深人靜,樹影幢幢,人影撲朔。
雖然我一路行來不見守衛,只見家丁,但我仍然知道,那滿天撲騰的人影,便是星羅織就的武林高手,在南宮府東西南北、四面八方,每一個角落,鋪開一張彌天大的鐵絲網,只要有鳥往上飛,鐵定被電擊。
我從進門,一路被禮待,還被人領著四處指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