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有死。他帶著僅剩下一絲氣息的母后來到了這裡,因為傳說這裡有神仙。”
靜默許久,只有河水的流淌聲與似血的晚霞在相互碰撞,濺起細細碎碎的色彩斑斕的水花,絢麗奪目。
“……這裡,很多年前我來過。”傅銘輕輕道:“就在這裡,我遇見了她。起初我還道她是天上的仙女呢……她就在這條河上泛舟,也是這麼一個傍晚,夕陽也是這麼的美,就照在她的身上……是我先遇到她的……”可他這個早到的人卻沒能擁有她。
惜釉面帶微笑,笑容清淺:“父皇帶著母后扮作尋常夫妻,就在這裡,母后殯於兩日後的一個傍晚。可父皇就這麼抱著母后的遺體在這個湖邊整整守了七日,就在當時的寒冬臘月裡……”聲音有些梗咽,似嘆似悲,“直到七日後,他也隨了母后一起離去。當時只有昌皇叔在這裡,他就那麼遠遠的看著他們,然後把他們葬在了這裡,而這也是父皇交代的,他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了,那個地方毀了他所有的想望。”父皇的所作所為不能說對,但也不能說錯,只能說他並不適合做一國之君一朝天子。
於情,他是天下痴情男子的典範,是女子心中珍藏的心儀的良婿;而於理,他是一個失敗的帝王,他愧對天下萬民。
想來,父皇也是覺得自己愧對長孫家的列祖列宗,是以才自願不入皇陵。
她輕嘆:“因為父皇與母后的事,昌皇叔把整個□□的擔子都丟給了祁皇叔,一個人遊歷四方去了,至今了無音訊。”
傅銘靜靜的望著如繁華織錦的河面,聽著惜釉細細道來。晚霞照在他的身上,徒留蕭瑟與悵然。
一路走走停停的凌家兄妹路過暮雲鎮,便歇了下來。
此刻,那凌家二姑娘葉家小唯帶著佳瑤,身邊還跟了個怕她闖禍的媽媽級兄長。
她此刻正搖著手裡的狗尾巴草,跟佳瑤講述她從狗尾草這首歌裡所理解出來的故事,聽得佳瑤一個勁兒的長吁短嘆。那痛心疾首悲苦莫名的樣子讓小唯自嘆弗如。
“咦?大哥,那不是傅聞君他爸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凌辰拍掉她的手指,“什麼爸,‘爸’是什麼意思?那是聞君他父親。”
小唯嘟著嘴活動了下手指,她不就是指了一下嘛,她還不是想告訴他方向,免得他腦袋短路朝天上看去。
“那傅伯父身邊的美女是誰?”
對小唯那聲“傅伯父”凌辰很是讚賞的點點頭,對那聲一聽就是個小色鬼的“美女”二字,他選擇性無視。
“沒見過。”他很乾脆道。
“小姐,您要幹嘛!?”佳瑤眼疾手快的抓住小唯。
凌辰回頭一看,但見自家妹子已卷好袖子一臉的大義凜然,儼然一副上陣殺敵的架勢
!
☆、她是替身
“你做什麼!”他眼角眉梢狠狠一抖。
小唯美目一瞪慷慨激昂:“我擦!你們還不明白啊,他那是想老牛吃嫩草,我得去拯救那女的!”籠煙似的眉,首次亮出了她的霸氣!
凌辰滿臉黑線!恨不得一掌劈了她,與佳瑤一人一條胳膊拖著快步離去。
“你想跟母后說說話嗎?”惜釉柔聲問。
傅銘搖了搖頭。說與不說,有何差別?歸根結底是他無緣,且人亦不在了。
惜釉眯著眼睛望著萬丈霞光,唇瓣勾起一抹複雜的笑,有些苦澀,又有些傷感:“許伯母跟我說了好多以前的事,你知道嗎?有時我好想知道自己的母后長得什麼樣子,想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但是漸漸的我習慣了沒有母親。可現在,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念頭,我想知道我的母親生的何種模樣,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可以讓父皇和你對她如此痴情。”
傅銘望著一臉嚮往的她,聲音不自覺的柔和,彷彿看見了那個曾經讓他生不得死不能的女子:“你們很像很像。”容顏相像,性子相像,同樣的囂張跋扈,同樣的張揚肆意,同樣的傲然絕麗,卻也知分知寸,善良溫柔。
他眼裡的她有著太多太多難以言說的優點,而唯一的缺點……有一天,她告訴他,她不再愛他了……
惜釉微微一笑,不閃不避:“像到足以讓你錯認嗎?”
“……”
傅銘淡淡笑笑,只是有些狼狽的轉移視線。
那清澈透明的琉璃眼眸下隱含的複雜目光讓他無所遁形。
見狀,惜釉笑道:“我孃親知道你對她的心意嗎?還是自始至終你都未曾想過要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