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命運乖蹇,遇著這位錢姑娘以後,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自家大公子英明神武,而且格調清高,京城鮮少也見著這般清貴的公子,可是現在自家公子變成啥樣了——蘇福跟著馬車走著,心中鬱悶不已,在他看來,褚昭鉞已經化身為錢姑娘養的一條狗,只要錢姑娘勾勾小手指頭,自家公子就會歡快的搖著尾巴奔過去,繞著錢姑娘撒歡。
就連根肉骨頭都沒見著,也會這般歡快,只怕是條狗也會唾棄的罷?可偏偏自家公子還這般樂此不疲,每日到這濟世堂裡守著,沒有一絲疲倦。
褚昭鉞一點也不知道他的手下心中腹誹,甚至將他比作了那搖尾撒歡的忠犬,他只是很滿足的坐在芳華身邊,不遺餘力的讚美她的膽大心細:“芳華你這棋下得好,我開始還以為盛思文會堅決不從,卻沒想到他會乖乖聽話。”
芳華笑了笑,這裡頭的玄妙在於她是忽然出手,讓盛思文完全沒有準備,另外褚昭鉞也功不可沒,若不是藉著他的身份,盛思文焉能畏懼自己?若不是褚昭鉞的功夫,盛思文又怎麼會乖乖的在字據上頭按手印?
一想到盛思文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芳華就覺得心裡頭痛快,像他這樣的人渣,就該被人拿捏,讓他嚐嚐被人鉗制的滋味。她在盛府住了今日,親眼見著盛夫人的跋扈,也聽了清月清寧說盛府瑣事,知道盛府最大的是盛夫人,盛思文始終被夫人壓得死死的——為了榮華富貴放棄了親情,可也活得並不痛快,也不知道盛思文有沒有後悔過當年的決定。
“阿越,今日多謝你幫忙。”對於眼中全是討好神色的褚昭鉞,芳華覺得還是要適當給他獎勵,不能忽略他渴望的目光。
果然,褚昭鉞開心了起來,一雙眼睛盯住了芳華,臉上滿是笑容。
芳華嘆了一口氣,褚昭鉞現在的神情,真跟傻子一樣,伸手將他的腦袋撥轉到一旁:“怎麼這般模樣,別老是看我,看看街邊的景色。”
“看風景作甚,你這般好看,我不看你看風景,又不是傻子。”
褚昭鉞嘴巴甜起來,也是很甜的,芳華微微低頭瞧著自己手上拿著的那一張紙,心裡甜蜜蜜的一片,不僅僅是因著褚昭鉞,也是為了便宜娘——拿了這張紙給她去看,她就能放下心裡的包袱,好好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天氣放晴了,日頭從雲層後露出了燦燦的影子,照著濟世堂後院那個忙碌的身影,讓她看上去溫暖明亮。她手裡拎著一把大茶壺,壺嘴裡冒著熱氣,一柱白亮亮的水正傾瀉而下,灌入白色的瓷壺之中。
“大嬸子,可是辛苦你了。”從屋子裡走出一個少年,伸手來提瓷壺:“我們事情多,全靠著你們悉心照顧我爹,實在是過意不去。”
錢香蘭抬起頭來,臉上有著寬慰的笑容:“快莫要這般說,誰沒個三病兩痛的?你們這些做子女的忙不過來,我們幫著照看一二也是應該的。”
“多謝大嬸了。”少年憨厚的笑了笑,拎起茶壺朝屋子裡走了過去,錢香蘭伸手掠了掠頭髮,咧嘴笑了起來,自從到了這濟世堂幫忙,她整個人覺得愉快多了,身邊多了不少能說得上話的人,每日的辰光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的便見著日頭從東邊走到了西邊,快得讓她感受不到中間究竟做了些什麼。
開始錢香蘭只是管著大家的伙食,她為人勤快,手腳又利索,總是覺得有不少可以做的事情,故此索性還去照看那些濟世堂收治的病人,有些人送了過來,可是身邊不是時時刻刻有子女守著,她心裡頭憐憫,索性陪著那些病患說說話,幫著喂藥。
芳華見她每日裡忙得跟陀螺一般,總是勸她不要太累了,可錢香蘭卻覺得沒事:“娘現在身子骨還好,能幫你做點事就多幫幫,等著以後老了動不了,自然就要享你的清福了。”
說了幾遍也沒用,芳華只能放棄,隨她去忙,或許人有事情做才會充實,總比日復一日無所事事要強。錢香蘭忙著將茶壺的水灌滿了送到各個房間去,又與那些病患們說了幾句話兒,讓他們放寬心:“我家芳華說,您再住幾日便可以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老者露出了笑容:“可不是,我覺得精神好多了,錢大夫真是醫術精湛,這病也看過不少大夫了,一直沒什麼起色,到了濟世堂以後才開始有所好轉。”老者看了錢香蘭一眼,嘆著氣兒道:“你這女兒怎麼就這般爭氣,還在京城的朱雀街開上藥堂了,我們家幾個,個個都是賠錢貨,用銀子打發她們出嫁,現在不時的還要回家來打點秋風,只說女婿不爭氣,賺不到銀子,唉……”
錢香蘭坐在床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