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出了廚房。陽光照在院子裡,一切的龐雜都展現在了趙德山的面前。空氣裡有雜草的草香,有傢俱腐朽的味道,有積攢的塵土味。它們混雜在一起,味道由清爽到陳敗,最後是嗆人,趙德山的嗓子一癢,差點咳了起來。他馬上用手捂住嘴,他怕院子外面的人聽到聲音,好奇地進來看。剛才就說過,人在白天的膽量可比黑夜時大得多,他們說不定還真敢進來看看呢!
根據腳步聲來判斷,那兩個人已經走遠了。趙德山鬆開手,痛快地呼吸起來。剛才可把他給憋壞了。在院子裡沒什麼事做,他從小就不愛打掃,何況現在是這麼大的一個院子,最重要的是,這又不是他的家。
不打掃衛生,在“家”裡就沒什麼事可做了,他又不想出去。他倒是帶了三本書來的,但沒心情去看,最讓他掛念的就是那本日記了。一個人的秘密足以吸引另一個人不斷地去發掘。很少有文學作品會把一個人如此真實地刻畫出來,直接而真實地吐露那罪惡而矛盾的心理。這本日記便是這樣,如果把它公佈了,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迷戀上這個故事。
這麼想著,趙德山已經習慣性地再次坐回了那張椅子上,再次翻開了眼前的這本日記本。那次之後,劉管家很少寫日記了,寫的字也潦草得很,內容也很簡單,看樣子這些天他的心情也很糟糕。每一頁上都或多或少地染著20日的日記中最後記錄時的墨汁印記。墨汁太濃了,透過紙張,弄髒了後面的紙;墨汁太濃了,一直影響著劉管家那記錄心情的筆。直到記到乾淨的一頁後,劉管家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又再次提起了那件事:看著眼前的白紙,我的心一時也白了。不是大腦空白,而是心白了。對那天的回憶就像是前不久看約翰寫來的恐怖故事,而且真切得很。
心從那天開始老去,它衰弱得厲害,我經常懷疑它是否還存在。世上的事不是害怕不害怕就可以說得清的。我早就告訴過自己,小姐已經死了,即使是鬼又能怎麼樣呢?但現實不是我安慰自己時說的那樣。我還是害怕,尤其是那天,具體是哪天我也不記得了,我不敢往前翻看,怕那記錄恐怖的文字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而那天發生的事情對我的影響,不僅是那滴濃墨滲透了二十幾張紙那麼簡單。即使是這樣,那麼我還是要說,在這陰鬱的二十幾天後,她的影響消失的瞬間,實際上是把我的靈魂也帶走了。沒有了靈魂,也就沒有什麼能影響我了,我也不能稱之為人了。
人死了真的有靈魂存在嗎?我想知道此時我的靈魂是否與她在一起。我突然發現我的人生沒有了意義,或許這就是我這個空殼人所應有的報應。每天的生活按部就班,如果不出現幾個褶皺,那麼這一天就不能被我記住了。日記中對日常事物的記載不過是在記錄時間的流逝。但什麼才是我生活中的褶皺呢?恐怕寫類似這麼一篇日記就是了。我的生活真可憐,這是我自找的。
約翰的那個故事是說三個在不同地方的男人,在幾個月內相繼死亡。他們互不相干,但他們的死法卻都是一樣的。一個警察敏感地發現了這個問題,然後開始追查這幕後的真相。破案的經過我就不說了,反正是撲朔迷離。我不久前把故事告訴了一個朋友,他很喜歡,因為故事的結尾。
結尾真是讓人想不到,他們三個原來是同一所中學的同學。他們雖然在中學時成績優良,但卻欺負一個殘疾的女同學。二十年後,他們被殺了,就為了中學時的那件事。
朋友說,這個故事是說做壞事的人遲早會有報應的。即使是二十年後又怎麼樣?他說完後,我的心厭惡地瞟了他一眼,我的眼卻迎合著他的看法。
“但是,你會不會覺得這個結果太殘忍了?你看,他們不過是年少時欺負了一個女同學而已,而且他們那時還小呢。”我為那三個人辯解起來。我真想聽他說,報應一旦降臨是不計後果的,但是報應有時又不會降臨。那樣我可能會安心。我真的怕這種報應論的說法,祈禱我可以僥倖避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報應。
“小?小不是理由。一個人的惡就是從小培養的,他看世界的方法也是從小開始一點一點形成的。他們在小的時候,因為學習好而沒被老師和家長糾正他們思想上的錯誤,你以為他們長大後會好到哪去?死是一個終點,我們怎麼看待死亡?他們的死是給他們一次救贖的機會,希望他們下輩子做個好人。而你覺得那殘忍嗎?不,我不覺得。你是沒想過,被他們欺負的那個孩子……”
說著,朋友閉了一下疲憊的眼睛,我知道他要說一件關於他的事了,他的表情是在為自己感到悲憐。他從小口吃,被周圍的人欺負,每次還手的結果卻是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