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鬧過鬼,你知道嗎?”夫人把門合上,支開了貼身丫鬟小翠後說。
屋子裡點上的油燈撲撲地閃爍跳躍,長時間不用了,這些東西就是不如一直用著的好。牆上的光也是忽明忽暗的。
“別瞎說,那些都是謠傳。嚇唬外國紅毛鬼的。”吳炳湘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這些話他這兩天聽了好幾次,就算本來不相信,現在他也有點害怕了。乾脆什麼也不想,吳炳湘決定先睡一下。這床是從老家帶來的,吳炳湘有個毛病,不是自己的床睡不踏實。幸虧把它帶來了,否則經過今天這麼一折騰,他還真的很難睡著呢。似乎任何東西都是原來的才會給人安全感。幸好,屋子裡的一切都是自己家原有的,只有……
“哎,這個櫃子是哪來的?”夫人突然大叫了一聲,在臥室的一個角落裡,一個鋥亮的黑色櫃子一動不動地擺在那裡,陰沉得很。
吳炳湘也一下跳了起來,想了一會兒,這才想起是自己要人抬進來的,馬上賠上笑臉說:“這是我讓下人抬進來的,我覺得這櫃子的木材挺好的。”
“你怎麼能這樣貪小便宜呢?這些都是死人的東西,而且還是冤魂的,你不丟掉它們,他們會來找你的。即使不找你,他們也要用這些東西呀。”夫人緊張而厭煩地抽拉著那個櫃子上的抽屜,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抽屜與櫃子摩擦的聲音在昏暗的房間裡格外��恕�
“咦,這有張照片。”夫人從中間的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張黑白照片,照片有四寸那麼大。吳炳湘也好奇地走過來,夫人把照片反過來,看到照片背面的字,念道:“管家劉貴。”
“管家?”吳炳湘的身體一抖,他忙拿過照片,反過來,看到眼前這個人濃眉大眼,方額頭,眼睛裡倒是有幾分神采,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看起來很是面熟。管家?這不就是他來時在門口看到的那個管家嗎?
“他怎麼這麼像你新招來的管家?”吳炳湘警惕地問道。
“我?我今天沒招什麼管家啊,就叫來了四個家丁,他們幫咱們幹完這幾天就走。你都見過了,誰都不像照片上的這個人。這個人好像是上一戶人家的管家吧,聽這裡的老人說這個劉管家是吊死的,舌頭往外伸了好長呢,怎麼你……”
吳炳湘的腦袋裡嗡的一聲巨響。
第二章 避難
趙德山輕輕地從文化局的後門溜了出來,看了最後一眼他朝夕工作的地方,不免有些感傷。北京的天這時才麻麻亮,路上沒什麼人。趙德山知道,天一大亮,這個社會將是一片瘋狂,只有黑夜才會給這些還有自由的人帶來暫時的安逸。這幾天晚上他都沒睡好,紅衛兵很快就會來文化局裡鬧事了,許多老的知識分子早就不幹了,逃出了北京。他是一個新人,不知道那些狂人會把自己怎麼樣。開始他還不怕,但後來,一個個令人髮指的訊息傳來後,他實在是坐不住了。趙德山決定今晚再來看看自己工作的地方,順便跟它道個別,是時候給自己尋個避難的地方了。
趙德山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發現後,順著小道往家裡跑去。這一路上,凡是有人往他這邊看,他都會感到恐懼。來到路的拐角,趙德山知道到家了。就在他要轉過拐角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個人頭戴白色的帽子,頭髮下垂至肩,一身的白衣,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趙德山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在空氣稀薄的早上,趙德山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別出聲!”那個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趙德山這才反應過來,那個人是被罰掃馬路的“臭老九”,也就是老師。趙德山擦一把額頭的汗,看了那人一眼,貼著牆往家走去了。早上的這一驚魂事件提醒他,他必須要找個地方避一避才行。
回到家,早起的父親還在給躺在床上的奶奶熬著粥。樓道里靜悄悄的。
“爸,我想走。”趙德山幾乎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回家就坐在了椅子上,兩眼發直。想起早上見到的老師,他就心慌得厲害。
“想通了?我早就讓你走了。”父親把破漏的舀子放在鍋裡,低聲說,“再不走,他們要是抓了你,你也沒好果子吃。”
“我知道,可是我要逃去哪兒呢?”趙德山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北京再大,中國再大,也確實沒他藏身的地方,到哪兒也是一樣。
“你知道南兵馬司嗎?”問這話時,父親不忍地把頭扭到一邊。
“知道。”
“你就去那躲躲。”
“那可是個鬼宅!”
“你怕?那幫小子也怕,我想沒人敢往那逃的,這就叫出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