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歹也讀過幾首詩,琛兒讀出來了大伯父也會曉得是何意思的。”厲仁遠放下茶盞,像個仁慈長輩一樣拼命誇獎厲景琛,恨不得就說厲景琛會寫一首詩就是當世的大才子,立刻下場就可以博個狀元郎的名頭回來。
“老祖宗瞧大伯父說的,太過誇獎琛兒了,琛兒都不知如何是好。大伯父將大哥教養得如此好,琛兒可聽說了,大哥在嶺南的時候有才子之稱,也就是今兒個大哥沒有作詩罷了,不然也輪不到琛兒得了林先生的誇讚。”厲景琛笑著靠到老夫人的身邊,“琛兒也就是不想辱沒了厲家的名聲才硬著頭皮上的,不像是大哥有的是真才學,要是大哥做出詩來,那才叫是全了陽陵侯的名聲。”似笑非笑的看著厲仁遠,“大伯父說我說的對嗎?”
厲仁遠的表情有著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復正常,“琛兒說笑了,你大哥也就是會讀幾本書而已。”
厲景琛還不知曉,在他作詩之前厲景閆已經作了一手辭藻華麗的詠端午的詩來,只是被林必清斥責為辭藻堆砌出來廢物罷了。厲景琛不知曉,厲仁遠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想到早晨去拜訪林必清,讓他收長子為徒時,林必清看他父子二人不以為然的樣子,厲仁遠就維持不了臉上一貫的表情。
而且厲景閆在詩會上對自家兄弟的刁難已經傳遍了京城,不說孩子間不和,反而說他這當大伯父的為難侄子,這才讓自家庶子處處為難厲景琛,連個失去父母的孩子都要為難,厲仁遠的為人就很讓人看不上了,他正是積累名聲的時候,出不了半分的岔子,現如今卻傳出這樣的苛待侄子的名聲,讓厲仁遠幾近發怒。
厲景琛和老夫人祖孫情深,在上首說著話兒,老夫人舉手之間手背上的傷口刺目得很。坐於下方深吸一口氣才剋制住胸口蓬勃的憤怒,強笑的上前,“老夫人,閆兒不懂事,天氣燥熱讓他頭腦一時間不清楚,才莽撞的打碎了茶盞,兒子已經教訓過他了,竟然讓茶盞傷了母親,真是不小心,我狠狠的打了他幾板子,讓他思己過,馬氏教子不嚴,我也訓斥過了。”
老夫人正和厲景琛說話,被厲仁遠打斷有些不耐的說道:“老大不是我說你,你為了前程事業奔忙是應該的,但也別忘了教導子女,閆兒此等做派必須規勸,我讓他到祠堂反省,也是為了他好。馬氏是一定要靜心思過的,身為嫡母竟然連庶子都管教不好,讓外人知道了會怎麼說陽陵侯府,況且她身子不好,也不能夠繼續操勞,趁著這個功夫好好養著身子,你們還年輕,給安哥兒添個弟弟妹妹也是行的。”
老夫人說得堅決,讓厲仁遠想要為馬氏求情的話也說不出口。
“是是,母親說的是。”厲仁遠被教訓的一句話都不敢回,只有虛銜卻無實權的他和當初剛剛從嶺南凱旋而歸的模樣大相徑庭,這才是厲仁遠的可怕之處,他能屈能伸,忍得了一時的卑微,
“只是母親,梁氏剛從威國公府回來,她和宮中淑妃是自小的姐妹,過兩日淑妃娘娘還要召她進宮,兒本想送她去家廟,但考慮到這點就不得不讓她留了下來。”
既然無法讓馬氏重掌中饋,那就保住梁氏。厲仁遠要靠著梁氏和威國公府打好關係,就必須保住梁氏,他可明白老夫人的手段,真正到了家廟,能夠全乎的出來的可能性很低。
老夫人握著厲景琛的手一下子收緊,面上卻不顯,“罷了罷了,我老了,也不是你親孃,你院裡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就這樣吧,你回吧,閆兒被打了板子受了苦,也不用去祠堂反省了,馬氏身為嫡母管教子女不嚴,必須知曉自己的過錯,你親自和她說,讓她抄寫心經、地藏經、孝經各五十遍,也順帶著養好身體,身體沒有養好前不得出怡景園。”
當老夫說到不是厲仁遠親孃的時候,厲仁遠一下子跪了下來,等老夫人說完了,厲仁遠這才埋著頭說道:“在兒子的心中,母親就是兒子的生養之人,兒子的一切母親都可以做主,母親千萬不要說之前的話,兒子心中惶恐的很。”
“唉,你大了,已經是當父親的人了,還要我管什麼,下去吧,我乏了。”老夫人疲憊的揮揮手,讓厲仁遠出去。
厲仁遠不甘的行禮後走了,回首剛好看到厲景琛的投來的目光,時光流轉,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幾十年前,那個時候父親還在,他是受寵的兒子,但在先老婦人面前,他始終是個庶子,縱使再受父親的寵愛,也只是個繼承不了爵位的庶出子罷了,比不上血統純正的嫡子。
深吸一口氣,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縱使是一個庶子,他依然可以掌控整個厲家,嫡子算什麼,都是可以死的。嘴角一抹嗜血的笑容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