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馬鳳出手的時候阿四已從樹上跳下。他穩穩接過遲夜白拋過來的孩子,也將他護在自己懷中。
遲夜白奮力揮袖,將那瑩綠色藥粉震開,彎腰拽著司馬鳳的手臂把他拖起,連續推出幾丈之外。
那藥粉衝著邵金金和賀靈過去,但對兩人並無影響。
“惡人!不要害阿邵!”賀靈哭喊道,仍舊擋在邵金金面前。邵金金疼得冷汗直冒,也顧不上自己的手了:“司馬少俠!不要睜眼睛!遲當家,去找清水……衝一衝,千萬別睜開眼!”
他太過惶急,遲夜白只覺得手腳都冷了,連忙蹲在司馬鳳面前察看。
司馬鳳似是疼得厲害,肩膀微微顫抖,臉上露出個難看至極的表情,似哭似笑。
“完了,不會瞎了吧?”他咬著牙,一通亂說,“他孃的,太疼了,老子眼睛還在麼?”
“在的、在的。”遲夜白為他擦去眼裡流出來的液體。
從司馬鳳緊閉的雙目裡流出來的是摻著血色的眼淚,在晦暗燈火中更顯可怖。
第35章 十二橋(15)
遲夜白在這一瞬間,心頭陡然生起一種怪異情緒。
他想轉身將邵金金和賀靈一刀捅了。
司馬鳳察覺他雙手顫抖,連忙抓住他手腕:“小白,不要急……嘶……我先去洗洗。老天,太疼了……”
可邵氏夫婦還在這兒,他倆若是離開了,阿四一個人是絕不可能制住這兩位的。遲夜白飛快伸指點了司馬鳳的幾處穴道,讓毒行得慢一些,隨後提劍起身,心頭那股暗潮怎麼都按不下去,劍尖在地上拖出一道踉踉蹌蹌的聲音。
邵金金從這素來溫和的年輕人臉上看到了狠戾之色,連忙將賀靈護在懷中:“她不懂事……她不知道兇險……”
——那又如何?
遲夜白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若是司馬鳳雙目出了問題,他得將這兩人的眼珠子也挑出來才好。
這念頭陰狠過分,他略略一驚,很快將它壓了下去。
阿四護著那娃娃,小心地繞過那些瑩綠色粉末跑到司馬鳳的身邊,急得幾乎要哭了:“少爺,你的眼睛……”
司馬鳳雙掌緊貼在地面上,咬牙忍著疼,大喘了一口氣:“不要哭,護著你懷裡的娃娃。鷹貝舍的人來了。”
遲夜白這時也從混亂和憤怒中回過神來。他耳朵靈,果真聽到了在林濤之中隱隱傳來的鷹嘯,越來越近。
“人不少……”手掌下的地面微微顫動,司馬鳳低聲道,“小白,或者你留下來,阿四和我去找水……”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賀靈發出一聲慘叫。
“小白?!”司馬鳳大吃一驚,正想著睜開眼,面前壓下來一個溫暖軀體。是遲夜白,他捂住了司馬鳳的眼睛。“阿四留在這裡,他們就要上來了。這兩人走不了。”
司馬鳳正要再問,遲夜白又說了一句:“我和你去找水,答應我,別睜眼。”
他口吻凝重卻溫柔,司馬鳳不禁點了點頭。遲夜白把司馬鳳背在身上,甩下眾人便朝山下奔去。司馬鳳緊緊閉著眼睛,鼻子抽了幾下。晚風從兩人正面撲過來,他聞到遲夜白身上淡淡的血腥氣。
兩人剛離開烏煙閣那地方,鷹貝舍的人便上來了。
邵金金和賀靈都沒有走,阿四守在那裡,烏煙閣的人也無一個敢上前襄助。
鷹貝舍來的那些人都蒙著臉,步法輕盈,個個都是輕功卓絕的好手,一時間連樹上都停了不少人。為首那個在看到賀靈的時候吃了一驚,立刻站定不動了。
賀靈跪著,因痛楚而大聲哭泣。她的右手被一把短劍釘在了地上,那把劍赫然就是自己當家的。
黑衣的男子有些愣了。遲夜白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去傷一個女人?短劍灌注了遲夜白的內力,死死釘在地面,邵金金與司馬鳳一場打鬥,耗費不少內力,加之阿四隨後又添油加醋地說“只有以鷹貝舍的獨門手法拔劍才不至於毀了這隻手”,一時間竟沒人去動。
阿四把娃娃用外衣綁在自己胸前,見鷹貝舍的人來了,連忙走上前去一五一十地說了現在的情況。
鷹貝舍和司馬世家不一樣,他們是十分單純的江湖幫派,和朝廷沒有一絲一毫的牽扯。這件案子是鷹貝舍榮慶分舍找來的司馬鳳,雖然也是江湖幫派之間提出的協助要求,但案子本身已經報到官府,且死了這麼多小孩,最後的結果是要上報到刑部的。鷹貝舍的人不能插手,也不敢插手。
那頭領眼珠子一轉,哼地噴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