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
“可能!”
“我不喜歡可能。”
“……”
“我當然也不喜歡冬天。草原的冬天,死冷!”
“……”
“不過如果到時候能有些高興的事可以做,比如說帶個娃、伺候月子什麼,我還是可以勉強喜歡這個冬天的。”
袁恕眼中與其說驚訝,莫不如有掩藏的狂喜暗湧。
吳是非撇撇嘴,反又潑他一頭涼水:“僅僅是一種心理上的補償。我沒有原諒什麼,更沒有原諒自己。死了的人每天晚上在我眼前晃,這坎兒我且邁不過去。一切,衝孩子!”
袁恕懂的,僅僅如此於他來說便是足夠,不曾奢望更多。
“這大帳我還是不方便住著,你看就邊上給我支個小帳吧!天師也該有點兒特殊待遇,我要自己的蒙古包兒。”
袁恕想了想,還應允。
“張萌歸我,小楓你留著,我不要晚上睡覺死沉還打呼的小屁孩兒成天打擊我的睡眠。”
袁恕莞爾,點了點頭。
“我睡不著抓狂來投奔你,不許心懷不軌。噢,不對,理論上來說我不軌的機率更大一些!”吳是非嚴肅更正,“總之我夢遊你要狠狠拒絕我。除了摟摟抱抱,其他不準發生。”
袁恕已經笑得彎下腰去。
恰巧,張萌端著藥和李墨一道從外頭進來,乍見此間貌似融融的氣氛,不禁很是欣喜。
“呀,難得見主上這樣高興吶!”
吳是非揉揉鼻子:“噢,我講了個黃段子!”
張萌可愛天真地眨眨眼:“黃緞子是什麼料子?不是織的倒用講的?”
吳是非白眼一翻:“不是緞子,是段子,笑話,趣兒,打趣兒!”
“噢——”張萌有些恍然,“天師又講專有名詞了,太深了,奴婢聽不懂。不過笑話我要聽,下回您也給我講。”
“呃——”
“你叫韓繼言給你講比較好。”袁恕冷不防插了一句。張萌不明所以,吳是非可立即懂了,哈哈笑倒在矮階上。
張萌始終不理解這兩個人究竟高興什麼。只看他們這樣一起說一起笑,畫面真暖暖的,便想日子長長久久這樣過下去,約摸便叫幸福。
冒著熱氣的湯藥遞上來,趁著主上心情不錯,張萌抓緊勸藥。
袁恕未動,吳是非倒伸手把碗接過來,聞見藥味兒先皺了眉,一臉嫌棄。
“這玩意兒無異於酷刑啊!心疼你一秒鐘。”
張萌好奇:“一秒鐘是啥?”
吳是非一指她胸口:“差不多你心跳一下。”
張萌捂胸:“天師說就是了,怎還動手?”
吳是非很失望:“嘖,警覺性加強了!不能得手,豈克消!”
張萌紅著臉退開好遠,不給她下一次出手的機會。
吳是非沒便宜好佔,只能端著碗又回頭欺負袁恕。
“來,拿出勇氣來,是漢子,一口悶!”
她其實是瞭解袁恕的。過往相處的日子裡,他看見吃藥臉都能嚇白了,總是挽一副壯士斷腕的壯烈給吳是非看,想討她惻隱。但沒有一次成功的。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當著屬從們的面,袁恕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嘴抿成一線,面色可謂凝重。吳是非憋笑快憋瘋了,到玄部一來頭一回這麼開心。
只等袁恕自己將碗捧過去,吳是非實在忍不住,扭過頭去捂嘴悶笑。卻不經意,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異樣。
“噯噯,等會兒!”吳是非忽伸手蓋住藥碗,垂瞼斜睨站在階下的李墨,“小心駛得萬年船,主上的飲食要查,主上的藥也得找人試一試才放心吶!”
吳是非將藥碗重又拿過來,邁步走下矮階,瞥一眼藥汁,又看一眼李墨,冷冷笑道:“畢竟,一人吃,兩人命呢!”
李墨弓著身垂著頭,面容隱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二十、緣來背離
夜很深了,門外值崗的小卒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整座營地都籠罩在安逸的靜謐中,唯有大帳內照明的火盆依舊燃著。夏末的草原雖晚來寒涼,到底沒到燒炭的季節。只是酥油燈的光線對袁恕來說實在類同螢火,點了跟沒點一樣。這是早年間為奴時作下的病症,吳是非是知道的,因此熱歸熱,她宿在袁恕大帳時從不會要求將火盆撤去。
不過有夜盲症狀的袁恕其實更畏光,這一點卻實在叫吳是非頗感意外。兩種截然相反的症狀匯聚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