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小慎微地回答:“也許動了,但訊息還未到來。”
“動個屁!”咸豐苦笑一聲:“曾國藩是想要東西吧?!”
沒有人回答他,這已不言而喻。
“我偏不給他!傳旨,由胡林翼接替何桂清擔任兩江總督!”
“不可!”一個蒼老但異常勁道的聲音在殿堂裡響起,眾人不必看,就知道這聲音來自御前大臣、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很得咸豐信任的滿人肅順。
肅順眼界高明,思想開闊,自太平軍造反、正規軍一潰千里時,他就極力主張讓才智雙全的漢人領兵。胡林翼、駱秉章能大權在握,獨當一面,就是得肅順的舉薦之力。
咸豐被這聲震了一下,正欲問,肅順已侃侃而談:“胡林翼在湖北,自他擔任巡撫以來,湖北諸事都向好的方向發展,這全是胡林翼之功,未可擅動。不如就用曾國藩總督兩江,如此,長江上下游都得人也。”
咸豐想搖頭,可他想上一想,覺得肅順的話有點道理,如果他搖頭,那搖頭之後該怎麼辦?
“就依你之見吧。”咸豐無可奈何地小聲說道,突然像打了雞血,吼起來:“讓曾國藩趕緊動啊!”
曾國藩被任命為兩江總督的訊息很快就傳遍大江南北,曾國藩興奮地真想向南京方向的洪秀全磕頭。胡林翼要他招募兵勇,擴充湘軍,放手大幹。
曾國藩眉飛色舞地對人說,苦熬了這麼多年,今日終於“事權歸一”“操持在我”了。當他心花怒放時,一道閃電射入腦海,這道閃電自然是中國傳統智慧——月滿則虧,越是站得高,越要萬分小心。
想到這裡,他急忙跑進內室靜坐,總算祛除了這過度興奮的惡念。當他走出內室,心腹們齊刷刷地看向他,每個人眼中都充盈著希望的光芒。
曾國藩坐下來,挺直了腰身,平靜地說道:
“開始吧!”
這場在曾國藩人生中最重要的會議只開了半個時辰,就散了。因為胡林翼有點興奮過頭,並且讓曾國藩執行他的宏大計劃。這個計劃近乎駭人聽聞:除曾國藩圍攻安慶的部隊外,再招募兩支部隊,一支出揚州,一支出杭州,曾國藩居中指揮,三路匯合後,直奔太平天國巢穴南京,打洪秀全一個措手不及。
胡林翼的計劃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曾國藩看到心腹們吐沫橫飛,在桌子上指手畫腳、指點江山的神韻驚倒眾生,不禁皺眉不語。
眾人發現曾總督隻字未語,都閉了嘴。曾國藩和開會前一樣,吐出三個字:散了吧。
左宗棠留了下來,挺著胸脯,嘴角上揚地盯著曾國藩。
曾國藩知道左宗棠有話說,而且是不太受用的話。
左宗棠向來快人快語,今天同樣如此,他等曾國藩徹底坐定,語速飛快地說道:“你這個兩江總督不好當。表面看你掌握大權,總算熬出了頭,得到中央政府的重用和新任,其實你現在是火中取栗,艱難得很。長毛已佔有蘇南,南京和蘇州、常州聯成一片,聲勢重振,力量倍增,杭州、皖南岌岌可危,東南大局正如你當年所說,糜爛不堪。”
曾國藩對左宗棠的分析頻頻點頭,名義上他管轄江蘇、安徽、江西三大省,實際上他能掌握的僅為江西一省,要命的是,太平軍常常攻入江西,縱橫馳騁,搞得江西某些地方清晨是清軍的領地,中午就變成了太平軍的。江蘇北部雖說牢牢控制在清軍手中,但曾國藩鞭長莫及。至於富可敵國的上海,卻在江蘇巡撫薛煥手中,而薛煥是何桂清的人,曾國藩不可能得到上海一毛錢。
也就是說,曾國藩現在雖是兩江總督,在軍餉上仍要靠胡林翼的支援。
所以他根本不會在這種時候直搗南京,他早就有了不可更改的成見:欲置太平天國於死命,必須以攻取安慶為第一要務,然後才是直搗南京,用兵江蘇!
進祁門
1860年陰曆六月,曾國藩把指揮部遷到了安徽南部的祁門。他來的時候是滿懷希望的,這是他多日思考的結果。
從地圖上看,祁門縣位於安徽徽州西面,屬徽州管轄。它是個閉塞的小縣城,但因為在安徽、江西和浙江三省交界處,所以地理位置異常重要。
在此駐軍,可阻止太平軍南進江西,又能北顧安慶,一旦圍攻安慶的部隊受到威脅,可快速北上馳援。
另外他跑到這裡,可以給清政府一個假象:我曾國藩正為收復蘇州、常州做準備。
這就叫“一箭三雕”,然而,曾國藩中了“紙上得來終覺淺”的魔咒。
當他抵達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