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叢林的一瞬,茫雪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他的小童,那個知道他最愛乾淨齊整卻總梳不齊整發冠的小童,那個總是一身玉白錦服的小童,那個眼神澄淨的小童。
正一身血汙、蓬頭垢面、滿眼痛苦怨恨地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支燒得通紅的怪劍,直中心口。
許是看見了他,那孩子的眼中迸發出一陣極度的喜悅和釋然,顫抖著唇對他無聲地說著什麼。
殿下,四長老下山了……你要……
下一瞬,那顫抖的話語卻被瞬間抽出的利劍生生截斷,消弭。
耳邊爆發的是村民們熱烈的歡呼,和那持劍人瘋狂的尖笑。刺耳,刺耳異常!
失去妖丹的狐身再抵抗不住昧火的灼燒,化作一縷青煙,消散開來。而那鬼爪劍中攥著的一顆心臟,漸漸凝結成冰,絳紫純淨。
紫燁玄冰,取自狐心,可存萬載而不滅,盛狐妖畢生修為。
“啊!!!!!!!!!!!!”
巨爪自外強行撕裂整個結界,沒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麼,只是眨眼間,那正中的法士已經整個人被高高提起,凝結成冰雕,點點碎裂成灰,散去。
一切只在瞬間,等他們再看時,法陣正中只剩下一個白衣勝雪的人,垂頭握著一顆絳紫的冰晶。
“妖怪!”“殺人了!”“快跑啊!”“救命啊!”
紛擾的聲音驟然爆發,茫雪緩緩地抬起頭來,就見那群村民已經朝著四處奔逃開來,只剩下幾個膽大的拎著鋤頭和鐮刀,步步逼近。
“雪兒,人類,有一種特質,叫做愚昧。”
“他們的存在只會禍害無辜的妖族。”
原來,
是他……是他錯了!
鋒利的狐爪刺穿一個人的胸膛,其他攻擊的人已經奪路而逃,茫雪卻一口鮮血噴出,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黑色的藤花從封印的法印中漫開,劇烈的疼痛自心口陣陣席捲。
“你殺不了他們,方才衝破言靈咒,你已經妖力大損了。”
這個時候,墨鳶自樹蔭下緩緩步了出來。
= = =
另一邊,稍早些時候。紫玲一路跟著符升,卻是徑直出了城郭,到了一處郊外。
遠遠的,一個窈窕的身影背光站立著,一張瓜子臉隱在樹蔭下,看不出表情。紫玲卻緩緩停了下來。
“怎麼了?”符升回頭見她停了下來,狹長的細眼裡閃過一絲驚慌,卻仍是暗自掩了下去。
“墨鳶在哪裡。”這附近地勢平坦,除去幾棵不高的楊樹之外,幾乎是一覽無遺的。很明顯,那個人並沒有在這。
“他的名字,不是你能直呼的。”這時,那隱蔽著的女人自陰影中旖旎步出,步伐翩然起舞,一如誘人的舞蹈,散發著迷人的氣息。
完全陌生的面容,只是,這樣的口氣……
“狼蛛妖。”只有可能是她。
“符大人……”
呢喃的聲音瀰漫在耳邊,符升頓時便感覺酥了半截,神魂顛倒地呆立在那裡,感覺著耳根若有似無的呵氣。
“有勞了。”沫七一笑,玉指粉嫩的指尖陡然用力,只一聲突兀的斷裂聲,男人在□□的神情中死去。
“風祁,你先走!”紫玲神色驟變,墨鳶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將她騙到此地。
“遲了。”沫七詭異的笑容綻開,烏黑的指尖起舞一般快速動著。紫玲腳下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震動起來!
兩人同時下陷,腳下的土地竟是瞬間變成了一地爛泥。而且將他們牢牢禁錮在了原地。
蛛絲!
紫玲驚訝地看著自己腳下,那女人瞬間將支撐的蛛絲撤去,鬆散的爛泥自然受不了他們的重量,只是這泥和沼澤完全不同,卻為何掙脫不得??!
“泥下是蛛網!”風祁揮出一記風刃,卻被軟趴趴的爛泥徹底消了力道,除了切開一道細小的口子,再無作用。
而這腥味……竟會是黑星魔罌!糟了!
身上的法力逐漸流失,紫玲臉色蒼白地抬頭,卻發現那女人早已不在,只剩下一個雪白的絲繭,掛在遠處的樹幹上。
竟是連自保也已經計劃到了。
紫玲狠狠地咬著下唇,竭盡全力地掙扎著。
可是,沒有法力,即便掙脫,她也探知不到城裡的狀況。而且,小童那邊很可能也出事了。
茫雪,你一定不能有事!
放棄蠻力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