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之上,少年難得地怒聲呵斥著身邊的男人,臉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少主,是屬下無能,整整五天,還是沒能查到那群人的動向。”男人低低地垂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身側漸漸握緊的拳頭還是洩露出了他的不安。
“絢林,我第一次對你產生了失望的感覺。”床上的人移開視線,不再看著他,聲音卻逐漸地涼了下去。
男人的身子猛地一震,只覺得脊骨一涼,隱在不被人看見的地方下,五官更是皺到了一起。他也對自己感到透頂的失望,居然連一個十歲的小丫頭都敵不過,甚至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他暗暗地抬起頭,瞄一眼少主身上纏繞的厚厚紗布。居然在他面前讓少主身上造成了深可見骨的創傷,那個丫頭,簡直就該碎屍萬段!
床上,只著單衣的少年難得的一身宣白,卻仍舊掩不住他周身陰暗的氣息。他眼眸一縮,忽的笑起來。“絢林。”
“是,少主有何吩咐?”
“全國張榜,我要通緝他們。”少年墨眸微沉,像是將一切星光吞沒的黑夜,讓身邊的男人都不覺感到心寒。“襲擊主人的御獸和放縱手下的除妖師,是最不容於這個世上的存在。只要我有這個把柄在……”她絕對逃不過。
“是,我這就去辦。”男人一躬身,立馬退出房間。而木床之上,少年只是定定地看著窗外一角,若有似無地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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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九木之內。
山崖一側,青松之上,一個白衣長衫的男子閒適地坐靠其上。
黑色的長髮隨風而舞,男子一對秀眉之下,好看的雙眸輕輕地閉著,他淺淺一點微紅的薄唇抿著,像是在想著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修長的雙腿一曲一展,那纖細的長指在膝上點著,有如無聲的鼓音,配著山間隱隱的鳥鳴,匯成一幅醉人的畫卷。
日光之下,男子身子一動,那雙清冷的眸子緩緩張開,不著痕跡地朝著身後一處瞟了一眼,復又閉上。
七天了,他一直在思索著那個問題,答案卻始終有些晦暗不明。
他原本以為只是自己被拘的太久,所以借了紫玲的手,獲得了自由。
可是,真正細想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
在她打敗他的那一瞬,他就已經坦然接受了她。
因為欣賞,那個時候,似乎是這樣的。再加上渴望自由,所以在久積的危機和束縛解除的時候,他選擇了離開。
可是,後來呢?他留在了她的身邊,慢慢地適應,慢慢地改變。
這一次的決定,幾乎沒有一絲猶豫,他帶她來了這裡。
他在族人和她之間選擇了她?他並不這麼認為,因為這一段時間,他幾乎沒有將自己作為玄狐殿下來考慮事情。
為什麼這個女孩會讓他完全忘記自己的責任?
為什麼呢……
他把她當做了什麼?主人不可能,妹妹卻又不像,家人又不對……夥伴嗎?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呢?
思考了七天,所有的事情回到原點,他還是沒有想明白。
這時,隱約的呼喚聲遠遠傳來。
“茫雪……茫雪?”夜魅和藍雨四處走著,許久卻沒有見到那一抹熟悉的白,真是的,這山怎麼這麼大?!
夜魅?
茫雪耳尖一動,微笑著就要起身。注意到嘴角揚著的微笑,他有一瞬的愣神。
也就是這一瞬,他忽的地想起那個夜晚,想起夜魅的話語,心中奇異地閃過一絲痠麻。隨即,那股痠麻化作點點喜悅在恍惚間充斥整個胸膛,他猛地一怔,忽的明白了過來。
“怎麼了?”頭頂空氣一滯,兩人猛然抬頭,就看見茫雪從樹頂一躍,落在身邊。
“老祖找你,要我們趕緊找你回去。”三人對視一眼,心裡都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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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平地處,茫雪立即轉過身,朝著那個破口望去,“老祖,你找我?”
不同於剛來時的焦急頹唐,這個男人已經恢復成了那個雲淡風輕成竹在胸的人,老祖心中一樂,“看來你知道答案了。”
茫雪感受到身邊兩人的緊張,面上一笑,給他們一個安心的微笑。
七天,他孤身一人,獨立在那一片天地,可是方才一瞬,那襲上心頭的安心和喜悅,並不只是等待已久的緣故。他身邊有了比肩而立的人,不是戰友、屬下,而是可以交心共行、託付性命的人。這一點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