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部分(2 / 4)

小說:薄年 作者:辯論

在一起,當真不能見容於俗世禮法嗎?那為何,就不是禮法的錯,而是情之錯?

言必果,姐姐總是那樣倔強!她真的走了,去江湖裡闖蕩。

那之前,她留在這家裡,留給大伯伯的,唯有一樣東西。

——俯身顫抖的一吻,輕輕啄在沈嵁的乾裂的唇上,宛如訣離,賦了一生的情真。

這一年裡很多時候,沈曠並不確知凌鳶行蹤哪裡。也只有家書抵達時,他才曉得寄出這封信時長姐應在何地,或將往哪處去。文言修飾總不是凌鳶的強項,她又素來報喜不報憂,所以其實信中能得到的訊息全沒有暗探們傳回來的精彩又驚險。

無論是單騎走邊塞,彎弓射賊首;抑或瀟灑江南景,杯酒寄豪情;亦有乘風破浪汪洋上,與鯊伴遊枕星月同眠,這些或豪邁或風流的軼聞全是關於凌鳶的,如今已成江湖的新談資。而在沈嵁面前,大人們固然默契地緘了口,卻還有龍鳳胎的侄兒侄女殷勤跑來,與他繪聲繪色地講述。二人演繹堪比茶樓說書人,委實精彩!

每每,沈嵁都聽著,毀了的半邊臉藏在發下,尚可視物的單眼落在經書上,總彷彿活在無關的時間裡。

每每,沈曠愛暗自打量大伯伯任何微小的舉動。哪怕僅僅慢翻了書頁,或者指間一緊,沈曠都覺得滿足。他相信大伯伯是在乎的,從來都是。

就連妹妹沈涵都毫不懷疑:“大伯伯心裡有姐姐。”

“所以為什麼不能放下?”

“哥哥果然還是憨吶!”

——“是嗎?”沈曠心頭自喃,垂眉又望手中火紅色的帖子,神色凝重,“可情之一字,又需得幾分精明?”

想過了,決心了,推門直入。

聞聲偏頭,見是來人是沈曠,正閱經書的沈嵁只微頷以為寒暄,目光還落回書頁上。

一年了,除了如廁洗浴,沈嵁沒有離開過這間房。因口不能言,與人交流皆以筆代之,卻也很少動筆。他寧願看書也不輕易研磨潤筆,迴避一切的溝通。唯獨每次聽雙胞胎來講凌鳶的事,臨走時,他肯捉筆書一個“好”字。兄妹二人看見那字便高興,才肯離開。

此刻,沈嵁身側書案上硯蓋著筆掛著,果然也是沒有動筆的意思。

不過今天,沈曠亦不來求字,

“姐姐回來有五天了。”他將手上的紅帖捏得好緊,“說不回來又回來,大伯伯知道是為何?”

聽他語氣古怪,沈嵁終於抬起頭來,目光徵詢。

“因為這個!”沈曠將帖子推到沈嵁扶案的肘邊,“姐姐說想通了,做不做當主都是要嫁人,她也不想做當主,不如早些選個合適的夫婿回來教一教,便算是盡孝了。不相熟不放心,還是在老關係裡挑一個。最終選了歸雲寨關伯伯家的關炘哥哥,下月有吉日,關炘哥哥就要來提親。”

說明過後,留下聘帖,沈曠重重嘆了聲,狀似刻意,便起身離去。

人影消失的門扉空落落地開著,一如沈嵁雙瞳無焦,失了心。

風一遍遍在小院裡吹,春意盎然卻暖不了一室的孤冷清寂。

沈嵁就這樣怔然地捧著經書,足足坐了一個時辰,終未再翻過一頁。

驀地,似醒了醒,便合上經書,起身繞過書案。經過後倏然止步,回頭看那枚紅得扎眼的帖子,又過來彎腰伸手,指腹在帖上輕輕撫過,好不繾綣。

又一陣風過,掀了書頁,然卻無人來合。紅色的聘帖在邊上靜靜躺著,室內空杳,誦經人已不在這裡了。

第87章 【尾聲】捉個大BUG

八年有多快,一年有多長,一條探花的小路,對沈嵁來說走得太熟,可又覺陌生。他沒有行色匆匆,步履也不顯得猶豫,一步一步執著地經過回憶裡同一樣的石頭同一樣的池塘,同一樣的月門穿過後景色豁然,熟料人事皆非,花事亦非。

杏花猶在枝頭,半邊葳蕤,花瓣上帶著淺淺的緋色,恰如胭脂腮上紅,人面嬌羞。而另半邊則蕭條得彷彿停留在深秋。火焰不止將沈嵁的容顏帶走,也讓這株老杏的叢冠空缺了半樹枝頭。可生命終究未死,新抽的芽穗儘管看起來脆弱小心,依然倔強地鮮活。

在月門下愣怔片刻,沈嵁眸中的訝異收斂成一抹蕭瑟,拾步前去,立在樹下。他並不抬頭賞花,只是直直地凝望樹幹。少了花雨的繚亂,得以清晰地看見樹幹上的刻痕,歪歪斜斜許多道,一道比一道高,眼前虛像幻影,帶笑的小人在樹前積極地比著高。

終於樹長高了,比高的小人長大了,樹恆不移,人影杳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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