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之,今日約你來本就是為了推心置腹。實話說,我服了!”
“服什麼?”
“服你啊!”
沈嵁不明所以:“草民區區布衣,充其量有些錢,大人是服我年紀比您大,還是武功比您好?”
遲謖居然誠懇:“都服!全縣這許多大戶,就沈家我一點兒有用的沒查到,全是雞零狗碎,我真差點兒懷疑你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典範了。”
“鄙府從來敬畏國家法紀,不敢越雷池!”
“你看你又來虛的。”
“那也不及大人萬一!”
“我哪裡虛?”
沈嵁視線在裘未已身上稍作停留:“裘護衛確實人才!”
遲謖不以為意:“功夫好些。”
“絕非草莽。”
“雜學。”
“和大人一道從京城出來的。”
遲謖眼中光芒一閃:“連我出京之前的事都查啦!你果然周密。噯噯,告訴我嘛,哪兒露出馬腳讓你看出來了?”
褪去官服的遲謖私底下總表現得像個孩子,時不時瞪大雙眼顯露出旺盛的求知慾,不知他不識他的人乍見了,恐還真要以為他是天真不諳世事的書生赤子。
初次見面時沈嵁也曾有過那樣的錯覺。
“是他太顯眼了!”沈嵁還看一眼裘未已,搖頭訕笑,“習武時間長了,看人總愛先看走路。外家高手步沉腰穩,擺臂有力,步履堅實;內功深厚者則舉重若輕,足跡淺且虛;輕身功夫好的膝不直踝直,多隻愛足尖著地,步伐跳躍步幅時大時小。而裘護衛,三者皆非!”
裘未已始終抱臂,嘴角挑一抹諷世的笑,歪過頭問一聲:“我是如何?”
“你跟平常人一樣。”
“還好還好!”
“不好不好!”
“怎麼不好?”
“武藝如此高深卻只如尋常平頭百姓,這份偽裝弱者扮不像,高手藏不住,你能做到,恰不是尋常人。你連武人都不是。”
“我是誰?”
“這個嘛,”沈嵁露出無辜的神情,“沈某真是毫無頭緒!不過端看裘護衛的身手,便在御前當個行走也是綽綽有餘,卻屈尊在遲大人這七品縣令身邊作起無權無錢的編外,只能說要麼是大人人品太好,引得忠義之士粉身以報;要麼就是大人人品太差,非得找個本事大的護著才能不被仇敵弄死。草民私心裡覺得,總不會是後一種原因的,是不是,大人?”
看似玩笑的話又拋給了遲謖,他正微微側著頭,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脫口而出:“就是後一種原因啊!”
沈嵁錯愕。
遲謖高興得很:“哈哈,終於把你給驚到了!頭前我還跟未已賭來著,猜你知道多少,城府幾深。看看看看,”他扭過頭去衝裘未已得意洋洋道,“我就說跟這種肚腸太深的只能直著來,全攤開,他就沒著了。”
裘未已蔑笑:“沒聽說過不打自招也算策略。”
“這叫以退為進,開誠佈公。”
“底牌都公佈了,剩下來就只有剖腹挖心了,你要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嗨,我說你今天吃錯藥啦?”遲謖拍桌子漲調門,“盡抬槓,會不會說人話?”
裘未已慢吞吞踱過來,顯得滿不在乎:“你說人話?眼都直了。”
遲謖咬牙低嘶:“裘——未——已——”
“不就嫌我礙事兒嗎?”裘未已放下胳膊朝沈嵁走去,手掌彷彿只是在他背上不經意拂過,隨即甕聲甕氣道,“自己玩兒,我回避!”
遲謖莫名其妙瞪著他,只聽沈嵁委屈地喊:“噯噯,你倆拌嘴,如何將沈某困住了?”
聽他言,遲謖才發現沈嵁竟是僵坐著,除了脖子全身都動彈不得。
遲謖怒了:“神經病玩意兒的,你點人家穴幹嘛?趕緊解開!”
裘未已眼神中毫不掩飾地傳達出對遲謖是白痴這件事的確信:“老子不是捕役沒有鐐銬,繩子那種一震就能崩斷的擺設能鎖住他?就這拂穴之法擱你這種小白臉身上得兩個時辰才開,憑他,只要他願意,內力衝破也要不了半個時辰。你愛信他我管不著,我這裡他嫌疑沒洗脫,可不敢放跑了。他自己願意戴銬子,我成全他啊!點著吧!半個時辰後我再來點他一點。”
說完拉開屋門跨了出去,反手又把門重重帶上,真是好大的火氣。
遲謖低頭看看沈嵁。沈嵁苦笑,他也無奈,竟各自遞了個鬼臉。
“噗——”遲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