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望著他。這一夜難得的面面相對,不再打不再死,冷靜了的螭璃驀覺諷刺,淒涼地問他:“你一個土匪賭棍居然學人家英雄救美,咱倆究竟誰有病?”
楊安一臉痞氣:“你美嗎?”
螭璃頓了頓,舉目望夜空,話音冷冷清清:“是啊,我臉都成這樣了,你救我幹嘛?難不成你還真的喜歡我?”
“你那副心腸堪比蛇蠍,我喜歡你才是真有病!”
“那你是為了什麼啊?”
“特麼我哪兒知道啊?”楊安有些氣惱,氣自己,氣得發笑,“哼,老子發誓一丁點兒都不喜歡你!可老子抱過你親過你,你是老子的女人。一夜的女人和一輩子的女人都是女人,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老子還算男人嗎?”
楊安突然坐了起來,撫著胸口又喘又咳,呼撥出大氣。螭璃詫異極了。
“怎麼你?”
“人家給我拍穴散瘀,沒點住我。”楊安晃晃悠悠站起來,手背在嘴角抹一下,穩穩神,問她:“喂,想通沒?”
螭璃目光迴避,仍是猶豫。
楊安輕輕嘆了聲:“你心氣兒高,臉比骨氣還重要,行啦,不勸了!”扯一截衣袖將傷臂包裹,染血的牙咬緊了結,剩下一枚鐵蛋子不知何時落到了掌心。
沈嵁搖搖頭:“打不醒的蠢貨,那就打暈她!今天說不通,明天再說。堅持原則的方式有很多種,你的形象不太符合當一個殉難者。”
地上的螭璃在尖叫:“楊安你滾回去!我不要你管,我們的合作結束了。滾啊,王八蛋!”
總是針鋒相對的人,此刻一句話都不再反駁。楊安累死了,懶得再爭別人的對錯,也不想去分辨自己的真心,莫不如就交給本能和直覺去決定。他的本能是不退則戰,生死就隨便罷!
“楊安,你他媽的!”
楊安眉角跳了跳,扭過臉,向著螭璃皺眉哧鼻:“你他媽的!”
螭璃臉都漲紅了,情緒幾近崩潰,每一個字都聲嘶力竭:“憨貨,龜兒子,狗/日的雜碎,滾滾滾!!我叫你滾吶!你是聾了嗎?”
楊安也吼:“老子就不滾!有本事你起來打死我!”
“你算什麼東西?誰要你出頭?憑你也配!白痴,傻蛋,賤人!”
“有你傻嗎?想死你倒是死去啊?抹脖子撞柱子咬舌頭,老子攔著你特麼我是你孫子!”
“那你還救我幹嘛?我死我的,你給我滾!”
“你弄死自己我沒話說,可老子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人殺了還不吭氣兒!這壓根兒就不是一碼事兒!”
螭璃愣了下,更瘋了:“你神經病!啊啊啊——”
楊安同她比著嗓門兒,簡直歇斯底里:“那你說呀!說你放手了認栽了服氣了,你要退出!你特麼敢不敢說一句,就算臉毀了你還照樣活得風生水起,你敢說嗎?你不敢!”楊安嗓子幾乎要喊破了,鼻血也淌了下來,仍舊不管不顧地吼,“你個蠢娘們兒就是一慫包!敢死不敢活的孬種!廢物!醜八怪!”
“你才是醜八怪!又醜又賤!”
“醜八怪死要面子,醜醜醜,醜得沒臉見人,尋死覓活!”
“啊——我不是醜八怪!”
“你就是!你臉醜,心更醜!不對,你沒心,你就是個空殼子,沒心沒肺沒骨氣,活不起死不絕。你就是一活鬼,妖怪,醜得自己都不要!”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什麼?”
“我不是醜八怪!”
“那你為什麼要去死?”
“我不想死——”
晴陽感覺耳邊倏地靜了!他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不可思議地聽見同樣不甚確定的楊安低啞地問:“你說什麼?”
受困於天地間不得挪動的螭璃哭了,聲聲嚶咽,孩子樣委屈。
楊安又問一遍:“方才,你怎麼說的?”
“別打了!別打了!”
“然後呢?”
“我跟你走!江南不爭了,仇也不報了,認栽。”
楊安身形晃了晃,一再確認:“想好了?”
螭璃哭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只用力點頭。
“領著你的人,退?”
“退!”
“天穎樓不怕了?”
“怕也不管了,沒意思!輸了,服了!我退!”
楊安勁兒鬆了,膝頭一軟,人直向前栽去。晴陽身法快,先兄長一步搶上去扶住,轉頭遞過去深深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