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活一百歲兩百歲,不死就一直活下去。莫無居士,好不好你也別死?別再做那樣的事了,行嗎?”
沈嵁雙唇輕顫,澀然問她:“那樣的事?”
“唔!”凌鳶吸了吸鼻子,抽噎著坦白,“我都聽見了,那天三爺爺找到你後帶回來,你不肯讓舅舅給你扎針,說活著沒意思。”女孩兒邋遢地拿袖子一抹臉上的淚涕,剋制著不許再哭,“以前的日子有沒有意思不去管它了,以後的日子有沒有意思活下去才知道。莫無居士,我們一起活吧!這個家裡有這麼多人,你看看我們,想想我們,在意一下我們,行不?死多容易,吃個飯不當心都能噎死。簡單的事當然留到最後去做,咱先活著,有難關一起闖,有痛苦一起扛,一個人活不起就抱團活。再給自己一個機會,給我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機會。”凌鳶突兀地把臉湊在沈嵁眼前,用力瞪大眼,“最起碼我比以前的那些人可愛,對吧?”
沈嵁啞然看著這個情緒瞬息轉換,冷不丁冒出一句俏皮話來的小妮子,嘴角狠狠抿著,猛地撇過頭去望向別處。
“沒事了?那進來練字吧!”
見沈嵁迅速起身走進屋去,頭也不回,凌鳶在背後很是悻悻地皺了皺鼻子,做了個鬼臉,暗自道:“切,就差一點兒!下次一定叫你笑出來!”
不意,沈嵁足下稍頓,不知是否聽見了,還自往裡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復更了。
老慢支真要命!
第39章 第四章、過節【一】
一年裡許多的節與祭,歸根結底是為生活奔忙的人乏了煩了想熱鬧了,假借神明祖先的因頭給自己找個樂。活得越要命,玩兒起來才越瘋。所以凌家這一窩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每逢過節,必然是要盡興痛快的。
別家人說到玩兒,總是長輩陪著小孩子游戲。規矩到凌家卻改了,從來都是大人遊戲,小孩子們圍在一邊吶喊助威,順便看場子收衣服,年紀不到爹孃叔伯還不稀罕帶著你。故此這十多年裡提到最會玩兒最喜歡玩兒的,排個名出來當主夫人烏於秋妥妥佔榜首。就這位壓根兒沒長大過的小婦人,不僅要玩兒,還要變著法兒推陳出新玩出花樣來。
就說端午這一天,應節的吃食斷不可少,另還有個賽龍舟的傳統習俗。奈何風鈴鎮山清水秀,河道卻窄,各家的龍舟擠在一處鋪都鋪不開,更遑論划起來了。鎮外倒是有片湖,可嵌在山坳裡頭,且夠嗆將舟搬上去,尋常人只輕裝來回都得耗半天。既非重陽登高,五月天熱,居民們大多懶得爬山,少了起鬨鼓勁的觀眾,賽舟也便無甚趣味了。但又不能辜負瞭如此良辰佳節,於是烏於秋一拍腦門兒,就自家人也可以玩起來的嘛!
玩什麼?
採纓徽!
顧名思義,便是收集各家女眷自制的香囊眾人來搶,也不告訴哪個是誰縫的,手藝好壞終歸量多者勝。尋一處開闊闢一方空場,地中間插一杆三丈三的竹桅,每回出十個香囊高懸於桅杆頂上,確與舞獅採青差不離,比的就是輕功與協作。組別不限,分組越多越好。
往年慣例,夫妻一隊兄弟一組,同樣愛鬧的葉蒼榆也定然攜無為館諸人來軋一腳,緊張刺激還很開心。至於勝負,既有好男不跟女鬥,拙夫不與妻爭,兄弟不奪姊美,輕功差的自行退散,到頭來不是當主夫人風騷獨領憑誰又敢爭魁?葉蒼榆倒是不服氣,可老爺子一把年紀身體倍兒棒跑步不喘,問題他蹦躂不上去,跳著腳罵娘醫館那些個徒子徒孫也無一人敢與烏於秋為敵的,豈非由著小婦人一年年得意麼?
所幸,今年晴陽回來了。論情分,他雖與烏於秋義結金蘭,但同時也是無為館當仁不讓的嫡傳弟子。兩廂一衡量,加之葉蒼榆吹鬍子瞪眼的威脅,晴陽咬咬牙還是跑回去給師兄柳添一和師侄周奉堂搭了夥兒。周奉堂再拖上好兄弟丁濬,這組便是清一色的男人幫。
另一邊,傅燕生與落歡是雷打不動的郎舅聯手,落歡又從衛隊裡挑了兩個身手輕健的,自成一組。凌煦曈和冉雲兄弟齊心,豪氣干雲地免了幫手,僅憑二人之力強勢放言定奪勝局。
傅燕生牽唇哼笑一聲,睨了眼不遠處同烏於秋站在一道的妻子拾歡,似逗似真:“要不要讓你一肩高?”
意外這女子不善玩笑,竟憋紅了臉,扭頭不語。眼中那一泓盈盈秋水,說不好是羞了或者惱了。
邊上烏於秋不大樂意,眼一橫眉一挑,反唇相譏:“燕哥哥老胳膊老腿的,仔細又摔咯!”
顯然此番倆妯娌組了一隊,還加上冉雲的嬌妻賀常惜,暫得三人。遺憾杜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