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喜歡丫頭,不淘,省心。他成天苦著個臉跟家破人亡了一樣,我糟心不糟心?小妹難受不難受?”
小妹是師良甫對妻子連鵲的愛稱,從婚前叫到現在,外人聽起來直透著濃情蜜意。
然而夫妻間的其樂融融抵不上長輩的碎碎念,師良甫縱然對妻子呵護備至,可連鵲這些日子依舊開心不了。月子裡的產婦,心情愉悅對於身體的調養以及母乳質量都是很有影響的。師良甫是心疼完大的,又心疼吃不飽的二丫頭,眉頭皺得快成小老頭了。
一抬眼,正好沈嵁抱著孩子晃到他跟前,他順手就把孩子接過來,看一眼捏一下再嘆一聲,十足怨父。
不知是否怨氣太深,感染了嬰孩兒,小娃兒到師良甫手裡才晃兩下,就看著眼一擠嘴一癟,哼哼了兩聲,哇地一下嚎啕大哭。這下師良甫傻眼了!按說當爹的經驗他足夠,可不管怎麼哄怎麼拍,孩子就是哭。以為她尿布溼了,不是;猜想是餓了,可才餵飽抱過來的,米湯水沾嘴也不愛嘬,不是;更不可能病了,師良甫天天抱著孩子,好不好他太清楚了。
左右哄不住,師良甫急了,直接求孩子:“小祖宗,阿爹求你,別哭了,別把你娘吵醒了!她才睡半個時辰,你這娃怎麼如此不孝呢?”
沈嵁一直跟著他團團轉,被這啼哭聲鬧得心焦,索性把嬰孩兒搶在自己手裡搖了搖,著急逼師良甫:“你這一回生二回熟的親爹,好好想想到底怎麼回事兒,這樣哭哪兒行啊?”
話還正說著,突然哭聲就停了。沈嵁愣了下,看師良甫,他也愣住。二人一道看孩子,就見她咂摸咂摸嘴,打了個哈欠,小手揉揉眼睛鼻子,直接睡了。
“完了!”師良甫一副天塌地陷世界要毀滅了的表情,無比蒼涼地望著沈嵁,“二丫頭認人,要假哥哥不要親爹,這孩子你得抱回家去養了。”
沈嵁垂瞼半合,呵呵冷笑,把孩子放回搖籃裡扭頭就走。
師良甫順一眼孩子,撇撇嘴興味索然:“切,小兒賊精,不可愛!”
苦樂皆由人,嬉笑歡鬧度日,很快風平浪靜又將一月度過。
這天,沈嵁才跟柳提去外頭給師良甫的女兒挑選滿月禮,甫一進家門就有家僕來小心告訴,說是二少爺來信了。
數月裡,晴陽偶有信來,所言不多僅僅報個平安,於爹孃來說聊解思念,已是足夠。每每歡喜上好幾天,可這回瞧家僕的神情卻好似信來得很不好。
詳細的也說不清,只看見主母閔氏跟沈彥鈞鬧了一會兒便哭到現在。
沈嵁聽得心中忐忑,趕忙往父母房中去,還在廊外就聽見母親哀啼,更覺不好,直奔進去。
見沈嵁回來,閔氏立即歇斯底里地發作,哭喊著:“沒了,都沒了!”
沈嵁搶上去扶住母親,轉而問一旁擰眉嘆息的沈彥鈞:“爹,出了何事?”
沈彥鈞點了點桌案上的信箋,搖頭不言。
沈嵁取過信來看,確是晴陽筆跡。依然寥寥幾語,但說的是蘇羽之在浙南鄉間去逝,頭七已過,他安葬了二叔便將北上求學,醫術不臻不得還家。沈嵁看得雙手發顫,直掃到最後落款的日期,竟是三天前的。
“信是從金陵發的。他故意走遠了才告訴我們,好不叫人追上。”
沈彥鈞的無奈卻戳中了閔氏的心結,登時嘶喊起來:“我們不知道,杜家也不知道麼?晴陽回浙南這麼大的事他們也沒說與我們知會一聲,如今他又跑去了風鈴鎮,還是不叫我們知道。他們這是存心不讓我們母子團圓,老的小的,一窟的賊!”
“腳長在孩子身上,他要走誰能攔得住?你別一味怪杜家,人家未必就知道。”
“怎麼不怪?就是他們兒子偷走了晴陽,活活拆散我們一家,全都是他們引起的。如今可倒好,他們的兒子回家了,我的晴陽呢?我的兒子回不來了呀!嗚——”
閔氏哭得聲音都啞了,妝容全花,鬢髮凌亂,模樣著實慘淡。沈彥鈞想勸,卻無甚可說,到底勸不住。
唯有沈嵁,始終攥著那封信,一遍一遍看,眼神一點一點空虛。
“他說過的,他答應我的……”
失神的呢喃落在閔氏耳中,她驀地找到宣洩的出口,捉住沈嵁搖晃著,苦苦追問:“嵁兒你告訴娘,晴陽那時究竟怎麼說的?不是說好了半年麼?你跟娘保證晴陽能回來,說他一定不會騙你。究竟是他騙了你還是你騙了娘?兒子啊,娘不明白,娘想不通,你告訴娘好不好?晴陽他為什麼就不肯回來?為什麼呀?!”
沈嵁不知道,他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