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拳法,內力還不弱。柳添一守多攻少,疲於招架,委實吃力。
最氣餒的是,沈嵁還帶著一個晴陽,左衝右突,絲毫不減凌厲。柳添一能拖延一時已是卯足全力,要搶回晴陽真可謂天方夜譚。
而暫且成為人質的晴陽也沒乖乖當自己是沙包,看見沈嵁招式狠了就去拉一把,瞧著柳添一鞭腿過來也會挺身擋一擋,拉架拉得無有偏私。嘴裡頭還不住安慰沈嵁:“別打了哥,你糊塗了,這裡沒有壞人,你信我!”轉過身又勸柳添一:“師哥快閃開,我哥發狠不認人,小心傷著你!”
三個人裹挾在一起互相拳來腳往,險象環生。圍觀的人想見縫插針加入戰局,顧忌這份混亂的態勢,也是束手無策。就見葉蒼榆指揮著一干徒子徒孫僕僮小廝,哄鴨子似的圍追堵截,同時死死把守大門,防止沈嵁鑽空子攜了晴陽衝到街上去。這一大早上的,無為館上下堪比雞飛狗跳,亂成了一鍋粥!
眼看著又有好幾個圍堵的孩子被沈嵁撂翻,葉蒼榆急得跳腳,指著沈嵁吼:“小子,你再瘋,再鬧,你特麼要沒命了知道嗎?給我住手!”
晴陽更急,手被沈嵁牢牢扣住,同時也緊緊反握住對方。
“哥你停下來休息一下好不好?別打了呀,我跟你回去還不行嗎?求求你了,停下來,你到底聽到我說的沒有?哥你不要,住手!!”
無助的嘶喊聽起來尖利,晴陽攔腰摟住兄長,直直跪了下去。
衝動的身體猛然停頓下來,狂戾的眼神茫然移動,一點一點落在晴陽面上。他分辨著,確認了,沙啞著問:“晴陽,為什麼,跪……”
機不可失,柳添一趁著沈嵁剎那的鬆懈,抄過地上不知哪個孩子掉落的一根扁擔,臂力一展突刺入兩兄弟中間。再一招“滄浪回潮”正拍在晴陽腰上,將他掃飛出去,不偏不倚落到人堆裡,一點兒沒傷著。
失了眼前最重要的親人,神思不穩的沈嵁立即怒不可遏,力灌雙臂鉗住柳添一手上的扁擔,咆哮聲裡生生將韌性的竹器絞為兩段。
餘勁震盪起不可見的氣浪,將柳添一掀翻在地,他狼狽滾起來,再看時,兩截扁擔已抄在沈嵁手中。少年雙臂低垂著,扁擔的尖端衝向地面,斷口的竹刺扎進掌心。血順著竹器的脈絡緩慢墜落,滴答,滴答,聲音那樣小,但分明聽得到,用眼睛聽見。
“都讓開,跑!”
柳添一的警告與沈嵁的攻擊同時爆發。少年的身形躍起在半空,如一枚炮彈呼嘯著降落。柳添一不敢硬抗,下意識滑步側身閃避。然而就連這臨時的一步少年也似提前預測,人未落地,後續的攻擊已經展開。竹器如刀,由雙切改為交叉十字刃,身體在半空中藉著腰力旋扭,刀尖化作了齒輪的鋸口,滾向柳添一中門。
柳添一沒有武器,只能咬牙抬臂橫擋。比刀鋒鈍了許多的竹器割破衣袖,布帛的撕拉聲中狠狠砍進皮肉裡。柳添一吃疼,抬起的膝蓋減了力道,沒能對沈嵁的肘關節造成打擊,反而被他順勢下肘撞開,手上的扁擔用力拉下,生生自柳添一手臂上扯下一條肉。
鈍器的傷害有時遠較利刃更劇烈,失去了速度的鋪墊,疼痛的過程被緩慢地拉長,與血一起擴散蔓延。
柳添一捂著手急急往後退,耳中落下葉蒼榆焦急的喊聲:“活見鬼的,阿七你個白痴,玩兒什麼空手接白刃?你特麼跑啊!”
於是他真的跑起來,直朝葉蒼榆衝了過去。
“噯噯噯,大爺的!”
葉蒼榆猝不及防被撲倒在地,讓柳添一壓在身下,氣得嗷嗷叫:“鱉孫龜兒子,你特麼壓死老子了,給我起開!”
柳添一撐起身,臉上沒了半分玩笑。葉蒼榆噎了下,視線往上移了移,才看清腦袋頂上懸著半截扁擔,尖端戳進了身後的廊柱裡。方才若非柳添一撲倒他,此刻他就是死蒼榆了。
沒等老人緩過神來,柳添一抬手拔下扁擔,受傷的血手在廊柱上撐了下,站起身。
“我可不管了,老爺子。功夫荒廢久了,手生,沒準兒,顧全不了那麼多。我拼命了!”
臨時的武器彼此交鋒,柳添一和沈嵁一次次狠狠碰撞,竹製的刀刃相抵著又錯開,沉悶的擊打聲裡碎屑崩濺,血也在飛濺。
那已分不清,是誰的血了!
人群都已自覺退開,沒有了包圍圈,整個中庭裡只剩下不遺餘力砍殺的兩人。他們沒有恩怨,不曾結仇,武到酣時忘了是非,只為了勝利,一如鬥獸場中的角逐,是野性的,不講理由的。
無疑沈嵁是失智的,在他已變得狹窄混沌的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