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不要逼我,跟小師叔說幫我。不知小師叔是否早打算要離開的,所以在相處的日子裡毫無保留地教給我他研習到的針法,並努力將我帶入凌家,認識了落歡哥哥,還有更多有故事的男男女女。
分別的那天,我默默跟著小師叔的腳步,把他送出鎮子好遠。最後只剩我們兩人共一匹良駒,小師叔停下來,矮身蹲在我面前,習慣性揉亂我的頭髮,笑成銘刻在我腦海中和煦的樣子,說:“回去吧!”
我低著頭,犯病似的輕聲絮叨:“留下來多好!這裡有爺爺有師父,有夫人有當主有三爺有常惜姐姐,有落歡哥哥有豆蔻有小墨,有街坊有……”
小師叔如初見那日一般,手按在我兩側耳畔抬起我臉來,認真地望著我:“還有你。”
記憶中的第二次,我眼淚落了下來。
“難過,為什麼不哭呢?”
我不知道。我沒法跟小師叔說我不知道。眼淚不斷地落下來,可我沒有抽泣沒有嗚咽沒有五官醜陋地扭曲著,沒有哭。
小師叔也沒有像師父那樣揩去我臉上的淚,只是鄭重地捧著我的臉,鄭重地告訴我:“總有我們阻止不了的分別,越是感覺無能為力,才越要懷著紀念的心情坦然面對今後。我們每個人都是在揹著過去的喜怒哀樂前往未來的喜怒哀樂,所以人才會笑會哭會罵娘,再沉重都好,既然選擇活下去,就不要把心留在原地。”
我懵懂地看著小師叔瀟灑跨上馬背,回眸又笑,快樂地道別:“再見了小堂,我要回到自己的心落腳的地方去,也希望這裡能成為你安放人生的歸宿。保重啦!”
賓士的身影在路的盡頭消失了好久,我仍舊痴痴立在原地眺望,耳畔彷彿一直能聽見馬蹄聲踢踏,鏗鏘如堅忍的心跳。
第25章 【四】中原公子
初來風鈴鎮時我只十歲,逢著人不敢說一句話,一個人待著時自言自語話比誰都多,上個私塾人人見著我繞道兒走。八年後,我從又瘦又小的小堂長成了又瘦又高的小堂,從見著人不敢說話的小堂變成了有人沒人話都很多的小堂,人送外號“堂八哥”。
最氣人,這難聽的外號還是跟我第二要好的落歡哥哥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