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清蘇可的心。
病了一場,換了性子了?
“那要真把你打發了……”福瑞家的想試探試探,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糊塗了。
果然,蘇可臉上覆又升起笑意,“那我就去給老夫人磕個頭。”
福瑞家的撇撇嘴,“別這麼說,侯爺對你挺好的,何苦硬著心腸。離了他就是好的?外面就海闊天空了?”
蘇可不言語。
“那晚找不見你,急得什麼似的。看著你留在床上的衣裳,眼眶子撐得泛紅,我瞧著都覺得難受。後來找著了,我心裡也才反應過來,你要是真想跑,早跑了,還等到今天。”
她看看蘇可下垂的眼皮,拖過她的手輕輕拍打,“我知道,你想跑還不容易麼,四下裡也沒人看著。可你怕連累我們,侯爺那脾氣好相與的麼,你跑了,侯爺只能拿我們撒氣。你不是那樣的人,斷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蘇可這些日子瘦了許多,福瑞家的一下下拍打,她的手早紅了。可人家表心意的時候,抽回來總是不合適,只能挨著。
不過人家說的話,她也聽明白了。
那晚的事,都以為她是故意將福瑞家的支走好趁機逃跑,她聽說了,覺得特別可笑。她不是個甩攤子的人,真要走,也走得名正言順,堂堂正正。可她對福家的顧慮,說起來其實很小,憑他們的臉面和能耐,以她對邵令航的瞭解,不會真對他們怎樣,生氣還能沒有麼,但氣消了也就過去了。
可福瑞家的如此一說,是真心剖白,還是藉機提點她,她不傻,聽得明明白白的。
夜漸漸深了,蘇可在荷風齋住了八天,都是簡單洗漱。生了大病一場,身上實在難受,為了了結這話題,她提出要洗澡。福瑞家的不肯,不敢讓她著涼。她好說歹說,屋裡多添了一個火盆,讓阿扇將水兌得熱熱的,屋裡溫暖如春了,福瑞家的才轉身出去。
澡桶裡的水是真燙,人下去,面板沒一會兒就變紅了,可四肢百骸卻像被打通了似的,讓人一身筋骨都鬆軟下來。
蘇可看著嫋嫋的熱氣,頭搭在桶邊上,漸漸閉上眼睛。
這侯府,大約是離不了了。
……
轉天一早,蘇可精精神神去積舊庫房上值。三個婆子看見她,喜得像見了親人一般。
徐旺家的知道最多,但被邵令航封了口,一切只裝不知情。跟著其他兩個婆子,虛情假意地問蘇可病好得怎樣了,又說起庫房這些日子都整理了哪些東西,還說沾著姑娘的光,這些日子仍舊吃著侯爺送來的食盒。最後的最後,話題理所當然,不可避免地轉到了死去那婆子的身上。
眾人惋惜,蘇可昧著良心,跟著附和了幾句那婆子怎樣的冒失不小心。
其中一個婆子納罕著,“要說這華婆子也確實不走運,死的時候,那湖水還沒上凍。冬天衣裳穿得多,就算是會水,衣裳發沉,人也撲騰不上來。可你們看,這才幾天功夫啊,天冷得跟老天爺翻臉似的,外面那湖都結了兩寸多厚的冰了,人走上去都沒事。倘若華婆子晚幾天,人不至於淹死,頂多是腦袋上磕個包。”
她這話說過不止一回,另外兩人都不再做聲,蘇可倒是聽得心裡一揪。
是不走運。怎麼好生生就淹死了呢。
蘇可臉上有些戚容,嘆了口氣問:“那華婆子當天沒跟你們一塊下值出府嗎?”
徐旺家的說:“她家本就住在侯府後角門那頭的大院子裡,跟我們一塊出東角門是因為她怕黑,不敢一個人穿後花園。可那天她家裡媳婦和兒子吵了嘴,她急著回去,所以就從庫房拿了個燈籠,沒和我們一道,自己往花園後面去了。”
說到這裡,徐旺家的看看其他兩個婆子,聲音壓低了同蘇可說:“那燈籠挺舊的,她說借用下,轉天上值還帶回來。我們都沒料著會出這種事,所以誰也沒攔著。但是華婆子死了後,那燈籠不知哪去了,到現在也沒找到。姑娘,老夫人那裡也不知道這庫房都有些什麼東西,這燈籠的事,看能不能就瞞下了。我們下回再也不敢了。”
丟了燈籠事小,主事的不在,她們私自帶著庫房的東西出去,這就說不清楚了。
這回是拿個燈籠,誰知道幾個人互相掩映著是不是還拿了別的東西出去。
蘇可看了看幾個婆子諱莫如深的樣子,覺得她們既然能將燈籠的事說出來,人品上就是好的。那麼多東西,她也記不住,好多東西都沒造冊呢,少一樣瞞著不說,她根本發現不了。
“她提著燈籠走的,人從曲橋上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