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都紅了,“洛芙呢?王爺是想說洛芙的死也跟我沒關係嗎?”
敬王身子微顫,看著蘇可即將滾落的眼淚,澀著嗓子說:“跟你沒關係。”
蘇可呵了一聲,偏頭一笑,眼淚吧嗒滾落下來。
這天大的荒唐的笑話,糊弄誰呢?
然而敬王的聲音透著隱隱的哽咽,悶聲給了一道驚雷,“是我,是我害死洛芙的。”
……
許多年後,蘇可每一年去梁氏祖墳祭拜洛芙的時候,都會想起那天敬王的樣子。她總是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對洛芙唸叨。
他被稱為一代明君,“紅門之亂”後,大銘朝在他的治下空前繁華,迎來太平盛世。
他勤政愛民,百姓們擁護他,史官們為他歌功頌德。
他是偉大的,英明的,每每在大宴上聽著群臣對他的讚揚,都會由衷地慶幸大銘有這樣一個好皇帝。
可不會有人知道,他曾經為了你的死,自責內疚了好多年。即便你只是他御極道路上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契機,他至少為你報了仇。
我就一輩子感激他。
☆、52。052 宮裡的人和事
出事那年,洛芙十九歲,蘇可十八歲。
宮裡情意不容易長久,兩人之所以好得一個人似的,全因都不在貴人跟前伺候。在被調去給老嬤嬤解悶之前,洛芙在御花園裡擦各處亭閣的廊柱,蘇可在養心殿裡擦地磚。下值後回宮舍歇著,大通鋪一睡好多年。
旁的宮女像她們這個年紀早尋出路了,跟在貴人身邊吆五喝六的,或是花些錢在尚宮局尋個小職。同一時候進宮的,除了犯事處置的,就剩她倆一直在下游晃盪著。
要說樂天知命,確實有點。但更主要的,倆人私心裡都覺得對方是個沒眼色不會來事的人。
遇著好門路,除非能把兩個人都調過去,否則沒自己看顧,對方一定會早早下去見閻王爺。可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宮裡一個蘿蔔一個坑,倆坑同時出現的可能太小,就是有,那也不是倆坑,而是一堆坑。那時她們又都不敢去了。
所以擦廊柱擦地磚就挺好,你寬著我的心,我慰著你的情,一塊的不思進取。
後來起小伺候皇上的管事嬤嬤腿疾愈發厲害,皇上念著舊情,下了旨準她出宮歸家。老嬤嬤一把年紀說家裡早沒音信了,也捨不得皇上,所以一來二去,皇上闢了壽安宮給她,讓她和幾位老太妃作伴去了。
老嬤嬤得皇上恩典,跟前自然要再配幾個得力的伺候著。
蘇可跪著擦地磚的時候聽到常公公嘀咕這事,仗著多年擦地磚沒出過錯的臉面,上前去邀了這個事。進宮攢下的一點點體己斂了斂,湊成個荷包塞過去,蘇可便帶著洛芙成功去給老嬤嬤解悶去了。
能在皇上跟前一待多年,老嬤嬤決不是一般人。但好在蘇可和洛芙都自認對方是半吊子,湊一塊便是囫圇個的機靈和討巧。老嬤嬤不認識洛芙,卻認得蘇可。平日裡的悶聲葫蘆上了釉,嘴皮子原是這樣能說會道,利索不黏粘。
老嬤嬤喜歡她們倆,看著洛芙手把手教蘇可認字,還特意讓人裁了幾刀紙送過去,讓蘇可練字。
老嬤嬤還說,萬一哪天不中用了,死前也定會把她們倆安排好。
這是多好的恩典,可惜了的,先走的竟然是洛芙。
洛芙出事前的小半個月,有天提膳回來,人變得恍恍惚惚的,問她句話半天才有反應,像被小鬼勾走了魂。蘇可問她怎麼了,她只搖頭不言語。蘇可一時逼得急,洛芙就聲淚俱下地縮在被子裡哭,末了說:“你別問我了,橫豎不是好事情。”
當時的蘇可一心以為洛芙是在為梁瑾承傷心動情的,想著之前瞧見的不堪畫面,琢磨著是不是洛芙也撞見了。
蘇可對梁瑾承的感覺不過爾爾,談不上喜歡,卻也不討厭。遠遠瞧見,一個笑容春風拂面。
也僅此而已。
洛芙卻不一樣,繡荷包,繡香囊,寫詩句,遞帕子。實打實地表露心跡。揣著這樣的心,若真是撞見了梁瑾承的好事,心裡肯定受不了。
可蘇可也沒法子,不敢提樑瑾承半個字,怕反而添堵。
日子就這麼蒙著油脂糊塗地過,直到洛芙出去提膳沒回來,蘇可心慌了。出去找,竟找了兩天都沒半點線索。第三天的清晨,小太監慌慌張張來報信,說在御花園角門上的那個井裡撈出個死人,看著衣裳穿著像是洛芙。
蘇可被帶去認屍,人都泡發了,怵目驚心的白,勾著胃裡那點酸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