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有察覺……
不行!他是九五之尊!是皇上!是明君!……至少讓他把病養好再說。一番思量之後,惻隱之心佔了上風,他還是把他留在了身邊,暫時。
宋文田正在翻閱記載疑難雜症的醫書,鄭勃鄭太醫——宋文田的老師這時候走進來。宋太醫趕忙起身向老師行禮,並詫異地問道,老師為何深夜到訪,發生了什麼事情?
深夜?鄭勃指著明晃晃的窗戶說道,天都大亮了,你還點著蠟燭,可是看書入迷了,呵呵。
鄭勃在宮中服侍多年,醫德高尚,品質純良,德高望重,如今官至太醫院總管,家中只有一妻一女,這讓宋文田對老師更加敬重,處處以他為榜樣。
宋文田轉頭看著窗外,伸個懶腰,原來自己已經翻閱了整整一夜的醫書。
勤奮是好事,也要注意休息。順應自然才是養生之道。白天和黑夜交替,春夏秋冬交替,自然已經告訴我們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情。鄭勃慣於教導這個愛徒,明明是關懷,卻不免流露出老學究教訓小孩子的神氣。
老師,宋文田問道,學生有個問題請教。男子——會得婦人之症嗎?
鄭勃哈哈大笑,怎麼可能?男女有別。
宋文田內心一緊,難道李安寧李大人是……
李安寧醒來時偏殿內空無一人,連當值的太監和宮女也不在。他感覺頭重腳輕,口中焦渴難耐,便下床找水喝。走到臺案前抖抖索索拿起茶杯時才意識到自己身處皇宮,而且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偏殿,昨夜的情形也想起來大半。
我倒在了皇上懷裡!
藥力作用,他在沉睡中出了很多汗,此刻額頭上又密密麻麻附結了一層。神志雖已清醒,臉色仍蒼白。這卻不知是因病,還是嚇得。
你醒了。皇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剛下早朝,他便急著趕了過來。
他慌忙跪拜謝罪,忘記了手中還端著茶杯。
破碎的聲響在偌大的空間盪開,前罪未消,又添新罪。他雙膝著地,不期然雙手卻壓在了茶杯的碎片上,她屏氣凝神,不敢聲張,體內的鮮血卻不懼權貴爭先恐後地從手掌的創口湧出來。
皇上並沒有察覺這些。他的第一反應是: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病了就不要下床,想喝水門外有伺候的太監宮女,你喊一聲就行了……你怎麼……心疼!關切!他何曾對臣子說過這些話。說著說著皇上也意識到:他只是應召入宮的臣子,不是偏殿的主人,怎能如在家裡般隨意自在。是他錯了。關心則亂。本想上前扶他起來,此刻卻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皇上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張太英,皇上喊道,張太英應聲出現在門口一溜煙跑到了跟前。
你們一個個都是聾子嗎?快去把地上打掃乾淨!
張太英一溜小跑著出去喊了兩個小太監進來,三個人動作麻利地蹲在地上收拾。
其中一個小太監突然喊道,哎呀,大人的手流血了~
話音未落,皇上已然迅疾轉身到了身邊,將他一把推開,拉起李安寧的手來看,鮮血染紅了整個手掌,如兩面鮮豔的旗幟。
你……皇上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不知該說什麼。
快去宣太醫!全都去!快去!張太英年紀大反應卻最快,喊出聲的小太監反應慢被皇上在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這也怪不得他,被皇上推開時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傷成這樣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朕有那麼可怕嗎?
臣未能替皇上分憂,反而接連闖禍惹皇上不高興,臣罪有應得。皇上懲罰臣吧,讓臣去牢房受刑心裡才會好過一點。
牢裡受刑才好過?那麼跟朕在一起就是對你的懲罰。他稍一用力,將李安寧拉進懷裡……
這是懲罰?的確很煎熬,很難受,渾身都難受,比得了風寒有過之而無不及。皇上這是在羞辱他嗎?
方寸盡失間,“懲罰”又升級。皇上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李安寧蒼白無色的臉頰瞬間染上一片緋紅,心撲通撲通幾乎要衝破他偽裝的皮囊,跳出來。皇上的異常之舉簡直出人預料。
皇上感受到他的不安,低頭看去:桃花般絢麗的一張臉近在方寸間,如蘭的氣息撲在臉上,撩撥得他心猿意馬。李安寧的目光來不及躲閃,一下子被捕捉了去。
手傷成這樣為什麼不說?你就這麼害怕朕嗎?皇上重新問道。
她慢慢低下頭。
看著朕!
臣不敢!她小聲違拗了他的旨意。
他沒有堅持,轉身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