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之外,又緙十二章紋樣,這就是屬於帝王特有的十二章袞服。十二章也是十二種紋樣,即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紋樣各有含義,日、月、星辰,晝夜有光,表示普照天下;山取“鎮”土,龍取“變化無方”;華蟲是雉雞,翎毛華美,表示“文采昭著”;宗彝是尊彝之上再做上長尾猴形,古代相傳長尾巴猴子孝順,棲息於樹,老猴子在最上面,依次相排,小猴子在最下面,守衛長輩的安全,故宗彝取“孝”義;不忘祖先恩德;藻是有花紋的水草,取其有“文”;火即火焰,取其“明亮”;粉米是糧食,人離不開米麵,取義養人;■是斧頭的形狀,取義“果斷”、“權威”;■是兩個弓相背,取義“見善背惡”。總之,意在象徵皇帝文武兼備,處政英明果斷,聖光普照大地,恩澤施於四方。遺憾的是,這位萬曆皇帝除了理事專斷之外,其餘諸條卻一無所具。面對祖製圖案的良苦用心,不知作何感想。
關於袞服織法的研究,在沒有新的論斷問世之前,其緙絲“通經斷緯”的技法,應當說是起源於漢魏。
1959年,考古學家在新疆巴楚西南脫庫孜來古城遺址中,曾發現過一塊用通經斷緯技法織成的紅地寶相花緙毛殘片,按時間推斷,和1906年英國考古學家斯坦因在新疆古樓蘭發現的一片具有“通經斷緯”技法和希臘風格的毛織人像不相上下,均為漢代中期。1973年,我國考古工作者又在吐魯番阿斯塔那一帶,發現一套緙絲織成的絛帶,經推斷為盛唐時期的產物。
至宋代,緙絲在中華內陸盛行開來,今天我們還可以從《紫鸞鵲譜》、《紫湯荷花》、《紅花樹》等著述的封面或卷首中,找到以緙絲為裝裱的實物,而關於緙絲在宋代盛行的文字證據,也同樣可以找到。莊綽在所著的《雞肋篇》中曾有這樣的記載:“定州織刻(緙)絲,不用大機,以熟色絲經於木杼上,隨所欲作花草禽獸狀。以小梭織緯時,先留其處,方以染色線綴於經緯之上,合以成文。若不相連,承空視之,如雕鏤之象,故名刻絲。如婦人一衣,終歲可就。雖作百花,使不相類亦可,蓋緯線非通梭所作也。”莊綽為宋代人,可見緙絲通經斷緯的技法,已為他的同代織匠所用。
明代初期,禁用緙絲做服,以示節儉。至宣德年間,隨著節儉之風被享樂腐化所代替,緙絲才又重新發展盛行起來。朝廷設內造司,專以緙絲通經斷緯的技法制造袞服(皇帝大典專用服)。由於袞服的製造工藝複雜,造價昂貴,即使最熟練的織匠,每天最多也只能織一寸二分,織完一件袞服,大約需要十年時間。定陵出土萬曆皇帝的這件十二章福壽如意緙絲袞服,應算是目前我國所見到的唯一的緙絲袞服珍品。到1983年,定陵博物館委託南京雲錦研究所研究複製一件,該所積三十多年的經驗,花費了整整五年時間,終於織造完成,填補了明代龍袍織造技術失傳三百餘年的空白。
這件袍料的全名為:“孔雀羽、織金妝花、柿蒂過肩龍、直袖、膝欄、四合如意雲紋紗、袍面料”。為恢復龍袍的本來面目,必須對原物進行“追色分析”和“經緯分析”。具有三十年織錦經驗的南京雲錦所老藝師王道惠,在色如灰土的龍袍前夜以繼日地描摹48天,才完成了龍袍的摹稿,錄下精確的資料。一件龍袍重900克,而挑結的花本即重幾十公斤,用線121370根,首尾長達50多丈。孔雀羽更要經過精心挑選、劈絲、搓接成線,與彩色絲線盤織成雲龍圖案,再與真金線交織在一起,別有一種高貴華麗的裝飾效果。難怪有關專家認為,這件明代皇帝龍袍的複製品在選料、織紋、色彩、圖案和織造技藝都與歷史真品相同,堪稱“傳世稀珍”,終於在1984年第四屆全國工藝美術品百花獎評審會上獲得殊榮——金盃獎。
當發掘人員清理到第十一層時,發現一條兩邊對摺的錦被。開啟錦被,萬曆皇帝的屍骨顯露出來。一個令大家猜測了兩年的謎,終於揭開了。
他已不是儲存完好的屍臘,而是一具形貌可怖的骷髏。這位“大行皇帝”靜靜地躺在一床錦被上,骨架頭西腳東,毫無血肉的面頰稍向南偏,左臂下垂,手壓在腹部,細長的手骨攥著一串念珠,像在祈禱神靈的保佑。右臂向上彎曲,手放在下頦附近,一縷黃褐色鬍鬚掛在唇邊。似在悠然自得地捋著鬍鬚,暢談軍國大事,顯然是入葬時人為擺設而成。脊柱上部稍有彎曲,左腿伸直,右腿微屈,兩腳向外撇開。身穿的龍袍大都腐爛,腰部束一條玉帶,頭戴“翼善冠”,髮髻梳理完好,足登高筒長靴,褲腳裝在靴子內。上身打扮像是一位儒士,而下身及長靴又給人一種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