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3 / 4)

小說:風雪定陵 作者:精靈王

掘之初,他並不贊成,確定發掘之後,他卻是具體指導者,無論是初期的發掘工作還是最後的發掘報告,都凝聚著他的心血。在和他的遺體告別之後,歸途中我默默地想:與其他發掘委員相比,也許他還算幸運的,雖然沒有看到發掘報告最後成書,總算看到了完稿,自始全終,在發掘委員中他是僅有的一位。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吳晗當時是北京市副市長兼北京市文化教育委員會主任,主管文教事業,我的原單位北京市文物調查研究組為他直接領導(後屬文化局)。他又是歷史學家,明陵發掘的發起人之一、發掘委員,對發掘當然關心備至。1958年初秋,我下放前夕,《考古通訊》要公佈“定陵發掘簡要報告”,責任編輯徐元邦坐等索稿,我連夜趕寫“簡報”上半部,打電話報告吳晗,問他是否過目。回答很乾脆:“簡報稿子我不看,我只望你抓緊時間早日完成正式報告,我要看正式發掘報告。”我低聲答應。他哪裡知道,我第二天就要離開定陵,下放勞動,我不願告訴他。此一去何時回京,能否回來,不能預料,正式報告的事我卻冒然答應下來,真是糊塗之至,心中十分不安。

吳晗逝世10年之後,即1979年,“三家村”冤案平反。1984年是吳晗誕辰75週年、逝世15週年,生前他曾任北京市歷史學會會長,學會事前籌備開紀念大會、出版《吳晗史學論著選集》,他原為清華大學教授,清華建“晗亭”屆時揭幕(鄧小平題字),學會理事分工,我承擔在首都博物館舉辦“吳晗紀念展覽”。布展期間,我從定陵取來幾張照片,放大展出。開幕前夕,吳晗的胞妹吳浦月來了,面對照片,問我當時情況,我極力按捺住激動的情感,儘量把話題扯開:大約在1957年前後,吳晗要出訪埃及,特地來到定陵,問我要不要帶回一點關於發掘金字塔的資料。我告訴他這類資料圖書館可以找到,從定陵出土器物看,急需一些國外對出土文物的修復、儲存等書籍。此後不久,他陪同駐埃及大使陳家康夫婦到定陵參觀,順便將厚厚一本修復文物的英文書交給我。我試譯了其中的重要章節供參考,挺費力,沒譯完就放下了。說到這裡,我把吳晗與陳家康夫婦的合照指給吳浦月,她一直默然不語。我又講述了一些多年來吳晗關心北京文物考古的事例,她仍然默默不語,後來我講他關心定陵發掘報告以及多次指點我讀書記筆記的情況。講述之間,也許無意中流露了我的深切懷念之情,萬萬沒有料到,她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緊緊抱住我嚎啕大哭起來,我一時茫然,不知所措。

事隔不久,《吳晗傳》作者之一王宏志來找我,說要補充一點吳晗與北京文物和定陵發掘的史實。當時發掘報告正在編寫,尚未完稿,一提定陵這塊心病,我又哽咽起來,談話無法進行。我們是先後同學,也許他不會怪我失態。沒過多久,侯仁之教授介紹美國人馬紫梅女士來訪,她也要寫一本英文字《吳晗傳》。事先約好時間,我有了一點心理準備,談了一些吳晗關心北京文物事業的例子,她滿意地走了。然而就在送走馬女士之後時間不長,吳浦月也帶著無限悲傷和遺恨,尋找她的胞兄去了。我滿懷悲痛之情參加了她的葬禮。

定陵發掘報告久久不能問世,師友們偶爾問及原因,我也講述一些情況,做點解釋,自然也流露一點情緒。有的同行知道一點內情,衝著我說幾句歇後語發牢騷:你不就是拉磨的驢嗎,報告寫不寫關你屁事,鹹吃羅卜淡操心。他的意思很清楚,安排不安排整理發掘報告,有領導在,你,小幹部,是“小驢拉磨”,聽吆喝的。有的師長勸我:既如此,你可以考慮寫一篇“備忘錄”,在《考古》雜誌上刊出,至少可以取得國內外同行的諒解。發掘期間,工作記錄之外,我也零星地記了些日記,以備查考。但“文革”中大都丟失了,時間、地點、人物記不大清,“備忘錄”不好著筆,一直沒有寫。現在好了,發掘報告出版,一代皇陵工程終於最後結束,我如釋重負,再也不用“備忘錄”了。

行文至此,本可結束了,但猛地想起,熱心的讀者也許關心多少年前那支工作隊的去向,所以應該再嘮叨幾句。

白萬玉,據他講,“盧溝橋事變”後曾在他的老家張家口尤關縣幹過一陣游擊隊,跟日本人狠打過幾仗。除去這段時間,他一生都在幹考古,大家尊稱他“白老”。定陵發掘沒有星期天,兩年多他也就在探溝和地宮中度過。他田野經驗豐富,尤其長於修復器物,可惜工作隊結束過早,沒有發揮他的專長。回到考古所,不久退休,北京大學的考古專業又請他去講過器物修復課,也帶過同學的野外學習。他無子嗣,記得螟蛉子在電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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