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宋忘顏重複了一次他的名字,想起來站在自己眼前的便是那位天啟軍中的先 鋒軍將軍,在戰場之上生擒了虎賁騎將領,一戰成名的天啟軍名將。
千山說完之後,拱手又向他們幾人告辭,退到了後堂之中。千山的這種奇怪的舉動,讓 宋家三姐弟都覺得有些疑惑,既然已經露面,為何偏偏只是簡單地介紹完之後和賈鞠的要求 ,接著又離去。宋忘顏再看向公孫賦,公孫賦臉上的表情已經輕鬆了不少,同時她也意識到 這位曾經大滝軍中的副尉,似乎看得要比自己要長遠很多,如果說在整個計劃之中,計劃著 是賈鞠,但這個執行者便是公孫賦。
有人喜歡軟硬皆施,有人卻喜歡永遠用一張沒有利齒的嘴巴去死死地咬住對方,你不痛 ,但又無法掙脫,公孫賦利用了多年以來兩家之間的這種擺脫不了的關係,只是宴席間短短 的幾句話,便說服了宋忘顏,這並不是因為公孫賦如賈鞠一樣有大智慧,相反卻是他說了別 人此時不敢說的話。
年過半百之人,曾經也走過與宋家姐弟相同的道路,明白年輕人無論在何時,面子和實 力都是無法成為正比,在這個先決條件之下,總是會將面子看得很重,但這個面子並不等同 於公孫賦心中所看重的榮譽。
現實、理想,能夠將其拉到一條平行線上來的人,很少,所以公孫賦知道命運既然無法 與老天拉扯上關係,那就與身邊的人持平為好。
《論語》——子曰:五十而知天命。
'第一百四十三回'投降
東陸二年一月廿五,佳通關大雪。
當夜。反字軍統帥宋忘顏在半夜開啟了面朝天啟軍大營的那扇城門,迎接賈鞠所率領的 天啟軍先鋒營入關,並在關下面見賈鞠之時交出了自己的統帥大印。
宋忘顏將那枚大印高高舉過頭頂,呈交給賈鞠,從這一刻開始反字軍這一稱號便永遠 消失在了東陸這片土地之上。也不知道後世的史書之中會如何記載這一段歷史,後人又會如 何評價她這樣一個沒落的反字軍統帥,不過她更在意的是史書之上是否會將她的父親宋一方 描述成為一個只會揮動長刀的屠夫。
賈鞠並沒有接過宋忘顏的帥印,只是低聲告知她可以將那枚帥印留下,因為她並不是頭 像。
那枚帥印,根本代表不了什麼,就算她根本不交出帥印,也沒有任何關係,因為關中 剩下的反字軍中隨後的命運就是放下武器,解下鎧甲,回家務農行商。他們算是投降嗎?算 ,但所有人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只是口稱反字軍散了。
其實反字軍早已經散了,在武都城之戰後便已經散了,軍心、民心什麼都已經散了。
也是當夜,公孫賦攜帶自己的家人離開了佳通關,行走在了江中平原的土地上,徹底退 出了征戰東陸的舞臺之上。一直徘徊在佳通關外並沒有離開的白蘭,則是站在高崗之上,目 視著十幾輛馬車所組成的車隊,在原先的官道上行駛著,他們即將駛向的前方一片漆黑。
看著車隊漸漸遠行的白蘭此時突然笑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後,策馬趕向車隊。二十日 後,公孫賦一家來到武都城下……
佳通關議事廳裡,宋忘顏和自己的兩個弟弟各自坐在廳旁的兩側。
宋忘顏盯著議事廳正中擺放著的那張統帥座椅,腦子中一片空白。而坐在自己對面的兩 個弟弟則各懷心事。
宋離心中此時想到是兩個字——自由。差點用性命換來的自由,如今在宋離的心中覺 得更為可貴,如何珍惜這條性命?宋離想到自己從出生到這個世上,一直到今天,都活在 父親的陰影之下,是時候去尋找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了。一份愛,宋離渴望一份愛已經許久, 雖然早年父親就已經在建州城替他訂下了一門親事,但卻被他拒絕了,那是他第一次拒絕父 親,也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活著還有勇氣,如今這份勇氣又重新在身體內出現,是的,應該 走了,在失去一切之後重新開始。
那個謀臣麾下的女將軍尤幽情,現在又在何處?
逃出武都城之後,尤幽情的身影一直就在他眼前徘徊,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沒有辦法抹 去,更多的時候他總是在幻想著尤幽情對著自己微笑,好像只需要一個笑容,就能將他的靈 魂從身體內抽走。
宋先盯著議事廳的地面,和自己的姐姐一樣不知道未來應該何去何從,沒有目標,曾經 他將父親的理想當作自己的理想。他是家中最小的兒子,也是最受寵愛的那一個,如今宋 家已經徹底散了,其實從建州城被虎賁騎攻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