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來,也沒說什麼重話,就是讓坐、讓喝茶,可那種狀況下誰能安安生生喝茶呢?都懸著一顆心等著皇帝發落呢。
皇帝啜了兩口茶,放下茶盞,說話和顏悅色,“事情的大概,想來眾卿都知道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依卿等來看,往後應當如何?”
輕輕鬆鬆,一腳把皮球踢了過來,看師父們要怎麼接。
蕭煜年紀最輕,領的卻是最燙手的山芋,這回這事查到根底上,那也是太子先動的手,他不出來說話,那說不過去。
“眾卿”都在等他先開尊口,率先發聲,他就不。他四平八穩的坐著,不發一言,就是喝茶。
蕭煜是個丘八,但不是個只用刀子不用腦子的直腸子,他知道現在這種狀況,說多錯多,最好別開口,反正還有這麼些“師父”呢,他幹嘛上去當這個出頭鳥?!
其餘幾位從斜著眼睛瞄他到明目張膽地瞪他,人家就是會裝,眼刀子扎身上也無所謂,隨便,愛扎扎唄。
終於有一位別不住勁兒的站出來說話了,那是捱揍的皇三子的師父,有年紀了,鬚髮皆白,老早從朝堂上退了下去,沒奈何又被皇帝召了回來,做一個看屁孩兒的倒黴師父。倒黴師父斟酌再三,說起了自家徒兒的倒黴,另外那幾位也趕緊跟過來湊倒黴,皇子們一個個都成了倒黴催的,倒黴催的還帶小可憐的,皇帝聽了就笑,笑笑說,“這麼說來,都是太子一人的錯?”
師父們見到禍水已然旁引,一口氣鬆了,屁股都安安穩穩靠回椅靠上,還頗有得色。一直不發一言的蕭將軍還是不發一言,讓老東西們發揮。皇帝見了單是笑笑,說過幾句安撫的話,把人都放回家了。
師父們當然要找徒兒們說幾句注意容止的屁話,打板子還用不著他們來,人家都有正經爹媽!
蕭煜沒有即刻去找太子,這個時候事兒還熱乎,熊孩子受夠了各樣式的“規勸”,這時候再上去添把柴,熊孩子非炸毛不可!
他想著冷一冷,熊孩子可不想,年還沒過,又鬧事了。這回鬧得出了格,把皇帝不多的舐犢之情消耗掉不大不小一塊。明擺著一條繩上的螞蚱,蕭將軍還能蹬得走麼?對於這樣不肯長大的熊孩子,除了下重手說重話,還真沒別的法子讓他多點兒自知之明!
當天日午,東宮內,半大孩子和半老大人對坐,將軍王眉眼肅殺,還未開口,殺氣已經滿出來了。丘八頭子不會哄孩子,只懂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句廢話沒有,單刀直入,“殿下,臣斗膽請問,您是否真想舍掉太子這個位子,成為一個閒散王爺?”
言外之意——你這樣作天作地的作死,是真不想在這位子上坐了呢,還是隻是想朝你爹撒嬌?!
“……”
太子原本昂著頭,剛出窩的鬥雞崽子似的昂揚著,鼻孔朝天,目下無塵。聽了這句話登時把脖頸子抻了起來,像是氣不順,非得這麼著才能順過來。
“臣還是斗膽提點您一句,您的退路從來就不存在。廢太子會是現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一旦您從這個位子上敗下來,等著您的就是一段白綾或是一杯鴆酒。您不能退,不能敗,除非您想死!”
太子被他大逆不道的言語得罪狠了,一張臉漲得通紅,右手食指橫在半空中為一句始終出不來的訓斥做著註解,“你、你、你!!!”
資質平平的小太子自視甚高,不願意認現實,必須有個人出來當黑臉,這個黑臉,舍蕭煜而誰?
“殿下,當今聖上的子嗣當中,您是根基最淺的。和後邊幾位皇子相比,您只有一個說不上優勢的優勢——您是長子,比他們早出來一兩年。其餘的,您比得過誰呢?他們都有母族撐腰,您有麼?”
“放肆!!”
“臣今日不放肆,來日您怕是連哭都找不著地兒了!您的周圍圍著一圈的虎狼,他們都在等著您出錯或是誘著您出錯,都在使著吃奶的勁兒要把您從這個位子上拉下來!殷鑑不遠,臣自身就是個最好的鏡鑑,當年聖上頒旨要臣襲肅王世子位,臣不想要,不想爭,一心想著息事寧人,步步退讓,結果呢,換來太平沒有?!”
太子十來歲了,在宮內見慣了人世炎涼,沒那麼單純,蕭煜說這些話,他能聽懂,聽懂了就更慘。聽懂了偏又無可作為,那還要更慘。
“你當我想退麼?!”
“您若是再這麼不知輕重的在自己兄弟當中撒野,那就是在退,沒旁的好說!”
“……”太子能揎拳頭擼袖子對付自家兄弟,也能對著其他兄弟的師父們文雅地罵髒話,但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