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
“好說個屁!”男人狠戾地瞪著眼睛又轉向方秦,扁擔被許櫟風抱得死死的掙脫不了,“老子給你吃給你穿給你住,媽的就養了個白眼兒狼是吧。好,你不是我兒子,愛去哪去哪兒,再跑回去老子真能拿刀剁了你,你個死飯桶瘋崽子。”
許櫟風心驚膽戰地聽著,手臂還緊緊箍著那根扁擔,但他反應得極快,腰桿子一歪,躲開男人的一記重踹,“你他媽給老子放手。”
許櫟風機械地兩手一鬆,男人咬著牙還沒洩恨,往地上的方秦啐了一口口水,“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然後扛著扁擔大闊步一搖一擺地離開。
男人背影消失,許櫟風大鬆一口氣,蹲下來就看到小孩使勁往草地上蹭身上的口水,醃菜一樣的布料都蹭開了個縫子。
許櫟風按住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別把皮蹭掉了,”安靜看了一會兒小孩兒的臉,右邊臉頰像個鼓起來的蘿蔔,他從包裡拿出一個手帕,在河邊浸了水,涼涼的,給小孩兒敷上,“那……是你誰啊?”
方秦僵持了良久,吐出兩個字,“繼父。”
“你媽得了白內障呀,就算瞎子摸魚也不會摸這麼個彪悍的。”
方秦沒有說話,嘴角咧著,許櫟風放輕的手勁,估計把他揉疼了。
“……你媽怎麼不管你?”許櫟風覺得和方秦說話還是直截了當得好,不然顯得自己磨磨嘰嘰。
“她,只管錢。”
許櫟風戳戳太陽穴,十月的太陽依舊烤得他額上滲汗,他覺得頭有些痛,這孩子家裡都是些什麼人呀,不是莽夫就是財迷的。
他倆兒並肩坐著看風起草落,驀然有種難兄難弟的感覺。許櫟風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就這暴脾氣孩子,擱哪兒也不招人待見呀。
許櫟風趕緊快刀斬亂麻,起碼小孩兒他親媽總不會見死不救吧,要是自己攬上這個麻煩,他親媽媽就真有可能給他來上兩刀。
他鼓勵似得往方秦肩上一拍,“小秦,等會兒回去找你媽,那可是你親媽,再怎麼滴也不會操扁擔打你,繼父這種生物就當是路上的狗屎,你非得踩它幹嘛,繞過去就行。”
早走早脫身,許櫟風一點釣魚的心情也沒有了,開車回家的路上胸口一直憋得慌,車開得飛簷走壁。
晚飯也沒吃就鑽進被窩裡,被子捂過頭,翻來覆都找不著周公。他有起來倒杯水,一飲而盡,坐在沙發上撐著腦袋冥思起來。
狂野的後爸,財迷的親媽,那個踹他的小男孩兒估計是他媽和後爸的兒子。
那孩子在河邊踹方秦的畫面又在腦子裡晃,許櫟風左思右想也覺得方秦是看到那件衣服才發火的,估計平時也就求個安寧逆來順受,這次那孩子搶他衣服穿算是把他惹毛了。
想到這裡,許櫟風有點小得意,雖然沒在學校裡見小鬼穿那身衣服,就今天那揍人的架勢,肯定珍惜得不得了吧。
他很驚恐地在對面的窗戶玻璃上看到自己的笑臉,頓時左右看看,好詭異,覺得房間裡陰深了很多。
他又跑到床上去窩著,翻來翻去地揉被子。
小鬼瘦得可憐,臉頰也凹著,平時都吃不飽吧。他在趕牛,小手心裡厚厚一層繭子,肯定被那對沒良心的父母逼著做這做那。剛才就見他光著腳,給他買的鞋肯定不敢穿,他媽連草鞋都不給他湊合一雙,真是黑心媽!
既然有這麼黑心的媽,說不定還真會對小秦下手,兩人夫妻搭檔來個混合雙打那小孩還有命沒有。
許櫟風越想越煩躁,雙腳兩蹬兩蹬就把被子都踢到地板上去。
這事兒他有參與,明確一點,還是他那件衣服引起來的,他覺得一定是自己良心不安,太過自我譴責才會這麼如芒刺在背。要是小孩兒出點什麼事兒,他不抑鬱一輩子才怪。
利索地套上衣服出去,外面嘩啦啦地下著大雨。他看看時間,快十點了,沒想到自己糾結了那麼久。他衝進雨裡跑去車庫,良心什麼的真不是好東西!
汽車七彎八拐將亮堂堂的路燈甩到車後,開進了一條黑乎乎的簡陋小道,路邊的亂石頭將車頂得跌跌蕩蕩,雨水啪啦啦地往車窗上打。
路上坑坑窪窪,雨勢很大,地上積了很多水,往坑窪裡一碾,藉著車燈許櫟風能清楚看到濺起的溺水砸在玻璃上。
這樣的大雨天,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這樣隱秘周全的背景條件,對於罪犯來說簡直比催情劑還猛烈,心一橫來個拋屍荒野,犯罪證據都會被雨水沖刷地乾乾淨淨。
許櫟風天馬行空地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