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破樓裡某個已故的小姐有幾分情誼,每年特定的日子都會樓裡祭奠她。
剛搬到那裡,沒人告訴她這些,無意間撞上過幾次。第一次直面登上電視的罪罰,她嚇得全身發抖。他沒難為她,只是央她買包煙。她慌忙跑走,偷了父親的錢到樓下捎給他,手顫著趕緊扔給他,因為害怕甚至忘了要錢。
為了這包煙,也多虧玲姐從中周旋,她十幾歲時去他管轄的某個地方做客服,他囑咐保安多加看護。那地方來錢快,客人素質不一,常有波及客服的事,招惹客服成本也低,誰會為他們得罪大主顧?但因他一句話,沒人動她。幸虧在那裡待的幾年,她才有錢在還父親賭債之餘上昂貴的舞蹈課。
他手上折了不止一個人的命,但她承他那一句的情。
她道德觀扭曲,她知道,她人輕命賤,沒資格在意更多形而上的東西。
左伊伊沒想到她還會見到兩者的集合體——鬼和殺人犯。
泰特……她起初同情他,不過是因為他看她的眼神。
他焦灼地想從她這兒得到什麼,對她抱有期望。
而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對他人懷揣期待。
情愛又是最能引誘人賦予期望,同時又最難以操作、最無情的東西。
她謹記玲姐的話,從不把自己看得太重,不對別人懷有期待,可對汪城……她還是放了期望,很低很低,哪怕在熱戀期,她仍保持著近乎殘忍的清醒,依舊被結果扇地鮮血淋漓。
她不後悔,但對重蹈覆轍的後來者懷著憐憫的態度。
她沒想過他背後還藏著些別的。
得知他的另一重身份,她對他的憐憫更勝以往。
仍彌留在這世上啊,可那些事物再精彩再美好都已和他無關。
是啊,她知道他是什麼,做過什麼。
她怎麼可能不去搜羅打聽接近她的人的訊息?這是她在混亂底層生存的必備技能,近乎呼吸的本能。他的訊息在這附近不難得到。
他對她很好,甚至好得過分,他救過她,照顧她,她念他的好。她對鬼魂和殺人犯缺乏畏懼感,她知道她是非觀淡漠。她不怕他,做事全由著性子,她也不會為了別人眼裡的是非觀念疏遠他。
不管他曾怎樣,她就記著他在她面前的模樣。
她朦朦朧朧地猜過他對她的心思。他笨拙地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感,很容易被看穿。
也許產期越來越接近,她變得脆弱,她需要有人保護她,保護孩子。
有問題的是這房子。她需要人來幫她對抗房子裡未知的東西。她放任他的靠近。
她在利用他,毋庸置疑。
可她為什麼要故意說那些激怒他的話?
再或者,為什麼不乾脆搬離,一勞永逸?
缺錢?不熟識這裡?這對左伊伊從不是問題。
又或者——是感情。
她愛他嗎?
像他問的那樣,她愛他嗎?
左伊伊以為是不愛的。
☆、誤會
左伊伊做了個夢,真實到讓人發抖的夢。
泰特愛上了搬進來新住戶的小女兒,他們很順利地交往,但同時,一個橡膠人出現,強*奸了那姑娘的母親。
左伊伊知道那是泰特。
她熟悉他每個動作習慣,那些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她知道那是他,即使他穿著黑色的橡膠衣,把自己包裹得不見面目。
她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止不住發冷,甚至作嘔。
這股強烈的嘔意使她從夢中驚醒,她奔向盥洗室,趴在馬桶上不停嘔吐。
可那份鬱結在咽喉的東西頑固地卡在喉管,她乾嘔到眼含淚意依然無法驅除它。
有人輕輕拍打她的背部,接著是擔憂的詢問:“怎麼了?”
她回頭,視野內先映入深黑膠質的腿,接著僵硬地上移視線,看到和夢中如出一轍的橡膠人。
她呆滯地站起身,慢慢後退遠離他,剋制住聲音裡的顫抖,命令道:“把它脫掉!”
“不覺得很好玩嗎?”他沒察覺她的驚懼,反而靠近她,偏頭猛然吻下來。
她沒能躲開,一時發狠咬破他的舌尖,血味四溢,唇舌追逐間,她被迫吞下他的鮮血。
她奮力推開他,失聲尖叫著讓他走開。
他這才意識到嚴重性,慌忙摘下頭套,對她的反常不知所措,咬著柔軟紅潤的唇,惶急又委屈地看著她。
她注視著他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