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黎念從不認為這種事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她還記得在小時候,爸爸點著她的鼻子尖,一副笑容滿面的模樣:“我的小念是最漂亮的,長大以後爸爸一定給你找一個好歸宿。”
可他甚至還沒有看到她上大學的模樣就出了車禍,隨著難產的母親早早離她而去。
黎念就像是古代那些和親的女子,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那些被迫葬送的情感和自己對未來的規劃與夢想,在所謂的商業利益面前,總是渺小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的叔伯們衣冠楚楚又小心翼翼地對安銘臣提出自己的條件。安銘臣卻只是淡淡一笑,將煙燼彈落在面前的水晶菸灰缸裡,舒舒服服地靠住沙發背,微微垂著眉眼,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
片刻後他才開口,語氣是一如既往的閒散:“你們的條件太高了,這不是我一個人就能答應的。但你們可以選擇讓黎念不嫁。”
可安銘臣是那兩個月裡唯一一個肯坐下來談條件的,即使是城下之盟,黎家又怎麼可能不同意。
黎念幾乎絕望。她終於明白安銘臣總是在笑的潛在涵義。他毫不吝惜地丟擲手中合適的誘餌,他牢牢掌握對方猶豫與貪婪的程度,毫不懷疑自己已穩操勝券,所以才有資格笑容滿面。
黎家代替黎念答應後,安銘臣便立刻與之前那位他交往了兩年的女友果斷分手。他的姿態相當決絕灑脫,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冷淡得不帶一絲留戀。
黎念偶然有幸觀看了那次分手場面,在雙方當事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情況下。
她距離他們並不算近,只看得到他們的嘴唇在動。靜謐的咖啡廳裡,安銘臣對面的女子一直在哭,而他卻恍若未聞,只是有些恍惚地看著窗外,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甚至還存有一點笑容。安銘臣的臉龐是一貫的好看溫柔,可他卻冷淡得連一方手帕或者一張紙巾都沒有遞過去,連眼神都是那麼的漫不經心。
那個涼薄的表情印在黎唸的腦海裡,很久都揮之不去。那樣英俊得精雕細琢的一張面孔,在她眼中卻分明像個魔鬼。她一想到這個人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她就突然感到一陣的毛骨悚然。
那個時候黎家同安銘臣剛剛達成協議,而黎念就已經開始排斥他。
家中知曉她將要嫁出去的人並不多,卻派出了她最敬重的小姑姑來說服她。小姑姑的語氣半是警告半是哄勸:“小念,你嫁了吧。你怎麼才能抵擋住家裡這麼人的壓力?我能看出來,安銘臣看你的目光很不同。他會對你很好的。”
對於黎念來說,她知道家裡的人最近都在為了未來渺茫的希望忙碌奔波,而之於她,嫁過去是唯一可以幫忙的方式。可她依舊難以釋懷。
黎念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小姑姑,您看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準,您忘了麼?”
接著她就被禁足在家,整整半個月沒能邁出大門一步。黎念絕食抗議,最後卻被人強制按住被迫輸入葡萄糖。她又試圖逃跑,卻發現黎家所有的財力大概都用在了僱傭防衛她逃跑的警衛上。
她的這些親人們為了把她成功轉交,可真算是下足了血本。
直到半個月後,安銘臣帶著清淺的笑意來看她,黎念沒有生氣的眼珠才動了動。他蹲在她面前,手指撫上她的面頰,黎念拍開他,他再次撫上來,再拍開,他再重複。
最後她沒了力氣,他的手背被拍紅,但還是停留在了她的面頰上。
黎唸的聲音很輕:“安先生,您很得意是不是?”
安銘臣的聲音也很輕,像是怕嚇著她一般:“不要叫我安先生,像你以前叫的安銘臣或者其他,都隨你。”
他的眼裡盛了快要溢位來的憐惜,語氣也纖柔得如同羽毛一般:“你吃午飯了麼?”
黎念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口:“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安銘臣只是微笑:“請柬和婚紗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婚禮場地我也安排好了,新娘子突然說不要結婚了,是不是有些不大合理?”
“假如你不怕在婚禮上有個逃跑的新娘的話,你大可以放肆舉辦。”
安銘臣依舊在笑,眸子微微眯起來,像是在替她思考一般:“那你能逃跑到哪裡去呢?假如我想要你回來的話,你還能去哪裡呢?”
黎念抿緊了唇看著他,連瞪著他的氣力都沒有。她兩天沒有進食,身體虛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來:“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折磨我呢?為什麼就是我?”
他牢牢地看著她,目光變幻莫測,半晌之後才慢慢開了口:“以後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