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又怎能看得透徹?
他又豈能知曉,日後主導這個亂世程序的,並非人力、也並非神力,而是……那“非人”的力量。
他們不為名利、不為財富、更加不為蒼生,指引他們行進的,是鮮血書成的誓言、是命運的傳承、是黃泉底下日日哀號的族人的亡魂的召喚。
而人族的鮮血,終將淪為他們的祭品。
然此刻,那些蘊蓄著強大力量的傳承者們,依然徘徊在道德、恩義與非己所願的宿命之間,兩難地掙扎著,躊躇不前。
然而,命運的步伐,卻是那般的堅定不移,無從選擇、無可躲避。
他們只可祭獻,不可……逃避。
不知思緒飄移去了何處,嘉仁輕輕嘆了口氣。再度抬起目光之際,就見馬車上的人已緩步邁入了會雲樓的大門。
須臾間,那一行人已至二樓雅間。但見張察容色沉靜,目光如炬,一望而知是個睿決練達之人。
雙方相互寒暄了幾句,也算是行過了見面之禮。
張察攬衣落座後,目望對面的浮國皇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早聞嘉仁皇子遠道渡海而來,本還以為只是個傳聞,今日何其有幸,竟能當真一睹殿下真容——果然是天人之姿,溫雅絕世。”
嘉仁心知他話中有話,卻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自己一路輕車簡行,而離國竟然也能聞獲風聲,可見其耳目眾多,不可小覷。
他當即揖手回禮道:“張大人過獎了。在下從小便仰慕中陸文化,自幼耳濡目染,早已心存嚮往,今日有幸遊覽此地名山勝川,實令在下豁開眼界、心胸暢然。”
他說話之際,沐柏延望了一眼樓下已恢復寂靜的街道,微微蹙眉嘀咕道:“這彝國的使臣,怎麼還遲遲未到?”
眼下已然過了約定的時辰,彝國的來使卻還遲遲未至,他本就對此次的會盟抱存懷疑,此刻更是暗暗擔憂不已。
嘉仁卻是淡然道:“我們再等等吧。”
張察也望了一眼樓下空寂的街道,微微冷笑道:“這位少年國主該不會是不敢派人了來吧?這真正的修羅令,此時可正是在他手上呢。”
嘉仁微然一笑,道:“倘若他心胸當真是這般狹小,這亂世之中,怕便就此少了一方霸主。”
張察冷哼一聲:“如今的年輕人都心浮氣傲,實則才幹平平。殿下想來也是高估了他,我看此人眼下還不知抱著他的修羅令,躲在什麼地方做著縮頭烏龜呢。”
他此語明是針對卡索爾,實則亦是針對嘉仁。
嘉仁卻仿如未聞一般,目光微微抬起,沉靜地凝望著樓下不遠處的一株古樹。
便在他的眼神掠過樹梢之際,就見一抹鵝黃色的倩影從樹杈間盈盈躍下,一個甜潤的女音隨之清晰地傳入了在座每個人的耳裡——
“都說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原來老
70、十四會盟(中)。。。
人家說的話也是這般難聽,跟烏鴉叫似的,吵得本姑娘都睡不著覺!”
說話之際,那個黃衫少女已翩然轉了個身,回過頭來,遠遠望著樓上的一座人,圓潤的小臉上笑意盈然。
但看那少女雪膚如玉,嫣然皓齒,眸子裡似是藏了一潭清水,紫波瀲灩,顧盼流華——那個少女的眸色,竟與嘉仁相似。
71
71、十四會盟(下)。。。
在座諸人一時還未反應過來,便見那黃衫少女已縱身一躍,從視窗躍了進來,在眾人對面立定,一雙靈動的晶眸在座中環掃了一圈,最終落定在方才發話的張察身上。
她極其無禮地瞪了張察好一刻,那樣的目光讓滿座諸人均不禁有些尷尬,然而未摸清楚對方底細,又猜不透這少女的武功深淺,誰都不敢先開口發問。
彷彿一眼窺穿了這些人的心思,那少女望著張察,輕輕撇了撇嘴,神色輕佻:“你這個老爺爺呀,說話聲音已經夠難聽的了,至於這長相呢……呀呀,更是讓人不敢恭維呢……”
“哎……”她嘆著氣聳了聳肩膀,一臉無辜地道,“怪不得很少聽說張大人出外走動了……我想,襄繹國主派您出來一趟,也是要承擔很大風險的呢!”
張察瞪著這個口無遮攔的少女,滿腹經綸的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出話來反駁,一張老臉頓時羞得忽青忽赤。
“你——”窘了片刻,他才終於說出話來,怒極之下,竟也忘了維持儀態風度,指著那黃衫少女,張口便罵,“你是從哪裡跑出來的野丫頭!”
然而,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