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愁。
已落座的亞切爾彷彿感覺到視線,抬眼一望。
維克緹亞匆忙低下頭,用黑色帽簷深深地藏住自己的臉。即使現在的她他肯定認不出來,但她不願他看見自己眼中的痴戀。
這邊忙著躲藏,而那邊的亞切爾則俊眉微蹙地打量著前面不遠處渾身被黑麻布裹著的人,只因他覺得這身影熟悉得很……
正在他斂眉沉思時,他看見老闆夫人從內室拿了一個籃子交給那黑衣姑娘,黑衣姑娘剛開始似乎有點兒猶豫,後來還是伸手接過。
看到那雙手時,亞切爾眸內光芒一閃。
維克緹亞看著籃子裡的一堆食物有點兒發愁。明明不想再麻煩別人了,可他們的照顧卻怎麼推也推不去,像這頓早餐,像這些食物。無奈,她只能道謝離開。她得趁著自己身體情況相對較好的日子攢點兒錢,才能自立,起碼別再讓他人那麼操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太久,還是心緒過於浮動,剛站起來時胸口居然一陣抽痛,維克緹亞一時不能呼吸,還沒站穩的腳一時不能著力,眼看就要往前摔倒,卻被一雙強有力的手穩住了。
這雙手……
維克緹亞悄悄掩下心底的悸動,不動聲色地推開扶住她的人,猶豫一下子,還是抬頭對他一笑:“這位好心的先生,真是感謝您。老婆子不過一時站不穩,沒事兒的。”
剛扶上她的身子,亞切爾已是眼露異色,再見她的容顏,更是驚訝萬分,以至於聽到那蒼老嘶啞的聲音時,反而沒什麼反應。
瞥見他眼中的驚訝,維克緹亞只當他被自己如此蒼老的容顏嚇到,低下頭拉了拉帽簷,朝他彎身一禮,左手撫胸,緩緩離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被木門阻擋,亞切爾依然盯著她離開的方向。
一個之前一直坐在一旁的人走到他身側,輕聲問:“公子,怎麼了?”
亞切爾收起所有眼底的悸動,只淡淡道了聲“沒事”,卻轉頭問店家:“請問剛才那位是……?”
歐多拉夫人一愣,不知客人為何要打聽愛德婆婆,不過還是老實回答:“那是愛德婆婆,差不多一年之前來到這裡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偏偏她又不願意就那樣讓大夥兒照顧,所以身子好的時候都會去廣場那邊賣花。”
“賣花?”亞切爾凝眉。
“是啊。”歐多拉夫人點頭,“不過她賣的花都是這邊不常見的品種,所以賣得不錯。”她一頓,似想起什麼,又說:“之前聽皇都來的客商說,那些花好像都是皇都那邊才有的品種。”
亞切爾點頭,向身邊的人遞了個眼色。那人會意,從錢包裡掏出幾個銀幣放在櫃檯。
歐多拉夫婦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的賞銀,眼睛瞪得老大,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忙不迭聲地道謝,更加賣力地服侍。
第七章
“小姐,請問這些花怎麼賣?”
維克緹亞猛然回神,有點兒茫然自己什麼時候來到廣場擺攤。
“小姐?”
“啊……”維克緹亞緩口氣,輕聲回答:“客人……我不過一個老婆子,已經擔不起小姐這稱呼了……”低咳幾聲,見對方指著籃子裡金瓣碧蕊的蝶舞花,“這花兒……一個金幣一支。”蝶舞是東方傳來的花種,在這邊種植不易,尤其是金瓣碧蕊的蝶舞,在帝都是作為進貢宮裡的稀有品種,實際來說民間是千金難求。今天她偶然看見之前嘗試種下的花種居然開花了,才剪了幾支下來。
說來神奇,明明是迷迷糊糊地回家,迷迷糊糊地剪花,卻沒把這些孩子剪壞。也只能說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愛這些孩子吧,所以身體才能以不傷害它們的方式把它們剪下來。
“在王都也千金難求的純種蝶舞,居然只是一個金幣一支,你真會糟蹋贈你種子的人的心意。”
清冷的聲音讓維克緹亞睫羽輕顫。她右手撫上胸口想要抑制裡頭跳得飛快的心臟,抬起頭,不意外地看見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那熟悉的身影。只是,她不明白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見她抬頭望著自己,亞切爾走到她身前,琥珀雙眼凝視著她半隱於帽簷下的一雙翡翠。“純種金蝶舞是入宮貢品,未經許可私自販賣可是大罪。”
感覺胸口有點痛,呼吸有點困難,維克緹亞的握在胸前的右手按得更加用力。“咳咳……客人,您看錯了吧……老婆子這些哪是純種金蝶舞,不過是相像的雜種。”
亞切爾垂眸看看顏色相對暗淡,且花朵不大的金蝶舞,確實不若她房間前的那些明豔動人。“泥土和水不合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