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次把他們唬住,以後還會鬧的。”
季華鳶已經聽不太進去北堂朝的道理了,他笑得腰疼,胸口的傷經不起他這麼笑,很容易就岔氣了,但他停不下來。季華鳶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摸到床邊上坐下,自然而然地靠在北堂朝身上:“你真是,真是絕了!”
北堂朝也笑,是那種很寬和的笑。窗外有微風打過來,帶走他身上的汗,是那種很通透的涼。其實他的傷真的很疼,剛才催動內力強行發汗,雖然唇角的血是造假的,但是一番戲演下來真的很耗體力。北堂朝覺得有些累,乾脆就微微向後靠了靠,他把季華鳶摟在懷裡,低頭看著季華鳶臉上綻開著的明快的笑意。就好像,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沒有人告訴他他那離奇而悲慘的身世,他也沒有剛剛送走自己的最後一個親人。天地間很空曠,他卻還是那隻驕傲明快的小鷹,即便一人闖世界,也笑傲春風。像是十年前,他剛遇見他的時候。
這麼驕傲的,有生命力的笑,北堂朝相信,全世界絕無僅有。季華鳶可以深陷痛苦,可以自我掙扎,但是無論發生了什麼,最後的最後,他總是能將痛苦拋之腦後。如此瀟灑,如此快意恩仇。
他羨慕他,但他不嫉妒他,因為他愛他。北堂朝想,真的值了,什麼都值了,只要懷裡的這個人,一輩子都可以這麼笑。
但是這也只是北堂朝當時的想法,到了晚上宮裡第二撥人過來的時候,北堂朝就覺得沒那麼值了。
季華鳶剛剛處理好了身上全部的傷口,自己也虛得很,不能太走動。但是這家裡一共就兩個主子,一個已經徹底躺下了,他這個傷得不那麼重的就只能撐著。季華鳶忙裡忙外送走了這一撥人,回到房間裡,雙手撐著桌子,看著一桌子新鮮熱乎的補品藥羹,看著北堂朝目瞪口呆的神色,一臉揶揄:“王爺大人,又是腿折又是中毒的,傷成這樣,快來吃皇上賜下來的補藥!”
北堂朝有些發懵,他伸手指著桌面畫了個圈,喉頭一動:“全部?”
季華鳶搖頭:“不,這只是部分。”
北堂朝看著他,季華鳶強忍著笑,說道:“總兵臺的統領聽說了您給的真相,整個人都嚇傻了,覺得自己特別不識抬舉,特別狗咬呂洞賓。連忙讓人送了數不清的燕窩魚翅人參雪蓮,得有一半都是剛煮好的,人家怕您跟他們記仇,特意留了人,要看著您吃下去才能松下這口氣!”
“什麼?”北堂朝下意識地往床裡面挪了一寸,他看著季華鳶一臉的壞笑,突然感到,真是玩大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還有,他本以為季華鳶鬧砸這麼一大出,他又表現得這麼寬容,季華鳶單說理虧也得乖幾天。沒想到,這麼一會就幸災樂禍地過來看他受苦了?
真是,真是養了一隻狼崽子。北堂朝搖頭嘆息。
不過總還好,送來的東西分了分,皇帝賜下來的藥膳當然要吃,但是隻要吃最名貴的那一碗就好,總兵臺送來的補品該入庫入庫,煮好的直接賞下去,北堂朝只隨手挑了碗清淡的湯羹作樣子意思了一下便是。
終於等到夜深人靜,府裡大多數人都睡了,這場風波,終於算是徹底告一段落。季華鳶穿著中衣盤腿坐在北堂朝的床上,手裡又端著一碗燉品,這對小夫夫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小聲說著話。
這碗東西北堂朝不敢不吃,這是飲笙開方季華鳶熬煮的,多撐都要吃。
但是還真的是,挺撐的。北堂朝腿傷了,心裡卻乾脆預設自己全身都不能動,放著挺由著季華鳶一口一口喂他。北堂朝快吃完的時候,低聲說道:“還別說,這百合不錯。”
季華鳶仔細觀察了一下那百合的色澤,然後說道:“好吃嗎?我用的是總兵臺送來的,好像是和府裡的不太一樣。他們送了不少好東西,我這兩天頓頓給你煮。”
北堂朝沉默著低下頭去,心想,他不該對總兵臺的人有什麼愧疚,早知道,他下嘴就應該更狠一點。
夜很深了,季華鳶喂北堂朝吃完了最後一碗湯水,幫他簡單清洗了一下,然後就鑽進同一床被子裡決定要睡了。這場風波,一路轟轟烈烈,他沒想到,最後竟然以這樣……溫暖的方式收尾。他躺在北堂朝懷裡,真心實意地覺得,確實挺暖和的。
湯鹿溫泉行宮之行,因為北堂王“狩獵失足落馬”而推遲,至少要半月。晚上傳來的訊息,西亭王褚“貪愛南都景色”,決定無限期延長此次拜訪。邊境來報,前陣子擾邊囂張的西亭軍竟然突然退了一百里地。一切看起來,似乎都風平浪靜,天下太平,但是季華鳶和北堂朝都知道,這是晏存繼真的火了,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