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來的,沒覺得差距特別大。中國沿海城市從外表上看不比日本城市差太多,從內容上看,就另當別論了。
因為中國學生比較多,語言學校還專門配備了幾個華人老師,這樣更方便交流,尤其是在剛入學的時候,填各種表格和基本日語測試都是在華人老師幫助下完成的。上午第一節課是酒井老師上,酒井老師五十多歲了,說話聲音洪亮,頭髮有些花白,但梳得一絲不苟,可能是教外國學生的緣故,酒井老師表情有些嚴肅,舉止有些拘謹。中國人學日語尤其快,因為日語中有大量漢字,相比之下,非漢字國家的人最頭痛的就是漢字,對他們來說,漢字簡直就像天書一樣。課間休息時,中國學生很自然地聚到一起,日本老師最痛恨中國學生聚在一起說中國話,因為聽不懂,總以為他們在講老師的壞話。
“上野中國商店這幾天打折兒,我昨天買了不少雞腿、雞爪子,你們去不去買?”
說話的是老王,老王足有三十多歲了,戴一副高度近視眼鏡,頭髮都有些禿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據他自己說,他在國內還當過中學語文老師吶,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來日本。
“老王你可真厲害,跑那麼遠去買,還不夠來回車票錢吧?”
“我沒坐電車,我騎腳踏車去的。”
“騎腳踏車?你在船橋住,那得騎多長時間啊?”
“不長,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來回三個小時,你不嫌累?”
“累啥?我在國內上中學時,一天來回騎四個小時,你們這些小屁孩兒,我像你們這麼大早就不向家裡要一分錢了。”
“是呀!我們可沒法兒跟你比,老王像我們這麼大,孩子都打醬油了。”
“好哇!你們這些小屁孩兒,一點兒也不尊重老同志。”
老王要是不來上課,教室裡就沒這麼熱鬧。
☆、李夢華
李夢華從來不和這些人閒聊,課間休息也是在記單詞。大學畢業後,本來家裡都給找好工作了,可她非要出國不可,沒辦法,當交通局長的爸爸找人辦了出國,本來李夢華是想到美國留學的,可“911”後辦美國留學非常困難,少說得等一、兩年,李夢華說啥也不想等,不顧家裡反對,急匆匆來日本了。李夢華身材苗條,性格溫和,在氣質上也像老一代的日本姑娘,所以頗得日本老師喜歡,惹得這些同學背地裡都說日本老師色。
牛曉東早就注意到了李夢華,只是覺得李夢華難以接近,在李夢華面前總覺得緊張,還沒等說話,就有點兒臉紅。李夢華比牛曉東大幾歲,牛曉東因為生日小,晚上一年學,高中又復讀了一年,語言學校的學生本來年齡差距就大,在這裡牛曉東算是歲數小的。
“真是個冷美人呀!”
牛曉東正對著李夢華的背影胡思亂想,忽聽見日本老師說:
“王桑,請你讀課文。”
“山田先生,我們青木主任說想和您談談。和我嗎?是的,青木主任說如果是下午的話,幾點都行。山田先生您方便嗎?”老王嗑嗑吧吧、帶有福建口音的日語引起一陣竊笑。
地上的電車和地下的地鐵構成東京快速立體交通網,在牛曉東看來,電車真是太方便了,平均二、三分鐘就有一趟,還十分準時。公司職員一上車就拿出報紙、小說來看,為攜帶方便,電車上看的小說印刷得都很小,像小詞典一樣放在皮包裡不佔地方。三、五成群的中學生,或看漫畫或在手機上互發資訊,男學生都染著黃頭髮,女學生穿著短得不能再短的校服裙子,時不時拿出一面小鏡子,畫畫眼影,描描眉毛,這些中學生經常有座位也不坐,人少的時候就坐在電車地板上,聊到開心處旁若無人地鬨笑,引起周圍成年人的側目。牛曉東很羨慕這些日本同齡人,他們不僅無憂無慮,不需要打工,而且每天下午二、三點鐘就放學了。一開始,牛曉東喜歡打量電車裡的人,讓人一眼就看出是外國人,現在,牛曉東也學會目不斜視了,要麼往窗外看,要麼盯著懸掛在車廂頂棚上的廣告牌,怎麼都覺得自己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日本也有窮人,牛曉東住的地方是一座二層木質小樓,這種木質簡易住宅叫做“阿帕投”,樓上樓下一共住了八戶人家,都是租房住的。“阿帕投”最大的缺點是不保溫,冬天冷,夏天熱,外面多少度,屋裡多少度。牛曉東沿著黑色鐵樓梯上到二樓,二樓有一條公共走廊,自打搬來,牛曉東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著自己,也難怪,這座小樓只有他一個外國人,又是個中國人。天黑了,胡亂吃一點早上的剩飯,牛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