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薄霧。“大哥開心就好!”
那笑容很眼熟。多年前,蕭峰與慕容復一同火燒夏軍軍營時,他曾在慕容復的臉上見過。清淺、精緻、決絕、無情。那一瞬間,蕭峰只覺好似自一場綿延數載的噩夢之中驚醒過來,後怕和慶幸之餘,更多的感覺竟是空空落落。望著慕容復那張精雕細琢卻毫無感情的臉孔,蕭峰竟不知還能與他說些什麼,這便扶起蕭遠山很快消失在山下。
一俟蕭遠山、蕭峰父子離開,慕容復即刻滑跪在地,兩手苦苦撐著地面,大口大口地嘔出血來。
慕容博正要追趕,卻被慕容復拽住了褲腿。他低下頭,難得地自一向堅毅冷漠的兒子的眼中看出了幾分哀求之色。“公冶乾說得沒錯,”慕容博失望地搖頭,“蕭峰在你心裡所佔的份量,委實太重了!留不得!”
慕容復並不意外他的求情會被拒絕,只輕聲道:“我只是想……告訴爹爹,若是他們父子死了……這大燕國的興復大業……爹爹以後……就……就只能靠自己了……”說罷,他終於昏厥了過去,再無聲息。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博:合作愉快!
蕭遠山:合作愉快!
慕容&蕭峰:“坑”爹,天坑一樣的爹啊!
第115章 元祐八年
馬涓在衙門口等到了日上三竿、等到了怒氣值滿點,這才終於見到慕容復的身影遙遙而來。“大人!”他急忙搶步上前,正要出聲抱怨對方言而無信,便注意到慕容復面色慘白看起來極之憔悴。“大人,可是出了何事?”馬涓再顧不上生氣,忙伸手扶住他。
慕容復疲憊地搖搖頭,問道:“諸葛大人呢?”
說話間,眉毛擰成一團的諸葛正我也已走了出來,劈頭就問:“你跟蕭兄是怎麼回事?他……”
“他昨天去見了玄慈?”不等諸葛正我把話說完,慕容復便已瞭然發問。
諸葛正我詫異地望了慕容復一眼,靜默了一會方道:“還有和解的機會麼?”
諸葛正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這樣急轉直下。他與慕容復、蕭峰二人相識多年,深知這兩人情義深厚是割頭換頸的交情。蕭遠山雖是蕭峰親生父親,可在蕭峰心中未必就能比慕容復更加重要。更何況,慕容復之所以會傷了蕭遠山本就是因為蕭遠山謀害玄苦在先,慕容復只是職責所在擒拿蕭遠山歸案罷了。這個道理,蕭遠山不懂,蕭峰卻不會不懂。然而昨夜蕭峰帶著半身血突然出現要求去見玄慈,諸葛正我一見他面如黑漆的模樣頓知他與慕容覆沒能和好,怕是還生出了別的矛盾來。諸葛正我要求同行,又被蕭峰嚴詞拒絕,連他究竟與玄慈說了些什麼也不得而知。
慕容復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復國之說虛無縹緲,或許還能遮掩過去。但母親被殺之仇卻是鐵證如山,如何還能挽回?還有蕭遠山的斷臂之仇,本就是他說謊在先,如今再來道明真相,蕭峰又豈能信他?除非……能將那罪魁禍首……慕容復搖搖頭,壓下紛繁的心緒,輕聲問道:“他臨走前有沒有說點什麼?”
諸葛正我深深地看了慕容復一眼,緩緩道:“正月十五,雁門關外,了結舊怨。”諸葛正我不知這“舊怨”指的究竟是什麼,但他昨夜看蕭峰的眼神卻是心知肚明,那是生死之約。
也就是說我還有四個月的時間……慕容復無動於衷地應了一聲“哦”,這便拉過韁繩翻身上馬。
卻是馬涓見慕容復的精神著實不好,忙摁下亂跳的眉心,上前勸道:“大人,不若遲一日再出發?”
慕容復搖搖頭,答道:“我定下的日子,必得遵從!”
慕容復此言一出,馬涓頓知不用再勸,這便將手一揮,一眾隨行官吏、將士即刻一同上馬。
卻是諸葛正我上前一步,扯住慕容復的韁繩問道:“明石,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慕容復一臉迷惑地望著諸葛正我,隔了一會方道。“今年年底前東京周邊諸路的佛道兩家都要清洗一遍,上繳朝廷的稅額不低於五百萬貫。另外,請官家對嚴守規矩忠於朝廷的廟宇道觀下旨嘉勉。明年,整個大宋境內的佛道兩家都要接受朝廷緝查,從此定下規矩每年定額繳稅。”
諸葛正我無奈地嘆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明石,我指的是蕭兄。”
“……哦,哦!”慕容復這才恍然大悟,強笑道。“諸葛兄放心,我是朝廷命官不是江湖俠客,不會跟人比武決鬥。”說罷,他再不理會諸葛正我是什麼臉色,這便策馬而去。
元祐八年正旦大朝,自京西北路快馬趕回的馬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