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道至誠至孝,能與公子相識,原是師師的福分。”
慕容復看了李師師一陣,笑道:“姑娘繆贊!”隨手接過那杯酒,與李師師一齊飲了。
風波惡又吩咐小二重整杯盤,三人入座閒談起來。秦觀與李師師一個才子一個佳人,二人吟風弄月好不快意,便猶如“金風玉露一相逢”。而慕容復於詩詞一道實在拙劣,漸漸也就插不上話。好在他也不覺煩躁,只管沉默旁聽陪坐。
秦觀與李師師聊地興起,又問起了她來潘樓賣唱的緣由。李師師低頭一嘆,滿是哀怨地嗔道:“還不是因為那錦林樓!”
秦觀心中一動,扭頭去看慕容復,卻見慕容復無動於衷,隨手自阿朱阿碧手中拿走了酒壺,又招呼小二再上一壺果汁給她們。“此話又從何說起?”秦觀忙問道。
“那錦林樓的老闆好才具好手段!”李師師幽幽道,“開場說的評書《三國演義》、《牡丹亭》等各個教人心醉神迷,評書說完接著又有錦樂坊的崑曲唱段引人入勝,眨眼間就將大半個京城的客人都給延攬去了。潘樓的老闆與我是舊相識,他請我出面唱曲招攬生意,我又怎能推辭呢?……只不過,那崑曲聲色俱全著實精彩,只怕我這京師行首的名頭也威風不了多久啦!”
美人當前,秦觀自然得勸慰一二,當下回道:“師師何必妄自菲薄,那錦樂坊的林鳶兒唱曲身段也不過如此,如何能與師師相提並論呢?”
李師師卻只顰眉搖頭,黯然道:“我卻沒有那許多精彩絕倫的唱段呢!羅貫中、孔尚任、洪昇……也不知錦林樓的老闆自哪找來那許多的才子?”宋時的歌妓縱然為妓,也得有幾首膾炙人口的唱曲詩詞裝點門面,若是每回見客都別無二話只往那鴛鴦帳裡鑽,就落了下乘了。若非如此,也出不了如柳永這般的奇葩。
秦觀又扭頭看了慕容復一眼,慕容復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只管給阿朱阿碧兩個丫頭剝果子。秦觀卻實在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思量再三,還是道:“若是那錦樂坊請師師姑娘去唱曲,姑娘可否願意?”
京師歌妓無數,李師師能夠坐穩這行首的位置,是何等的聰明通透。她只順著秦觀的目光一看慕容復,便已明白了些什麼,即刻帶著幾分傾慕幾分忐忑的神色回道:“若得錦樂坊青眼,師師高興還來不及呢!”
話題說到這一步,慕容復再不能裝聾作啞,只沉聲道:“師師姑娘,你若想入錦樂坊,我可做主。只是一旦入了錦樂坊,便該將‘李師師’三個字徹底遺忘,你可願意?”
李師師立時一驚,忙問:“這是為何?”
慕容復深深地注視著李師師,目光中三分憐憫又有七分冷酷,一字一頓地道:“因為錦樂坊只是唱曲的地方。”
慕容復此言一出,李師師頓時滿面通紅伏案落淚。秦觀心疼不已,想把佳人攬入懷中安慰一番,又知不是時候,只怒指著慕容復恨恨大罵:“你這木頭!不解風情的木頭!”
慕容復卻仍舊不動聲色,平心靜氣地回道:“我若懂了她的情意卻又負了她的情意,那不但是木頭,更是狠毒。何必?”
秦觀一陣沉默,李師師卻忽而起身泣道:“師師受父祖所累沒入教坊司,師師一介女流身不由己……若非如此,還能如何?”
慕容復長長一嘆,溫聲道:“師師姑娘,在下並無怪罪之意。事實上,錯也並不在你,是天下男兒負你太多。今日,你我相逢便是有緣。這樣罷,有朝一日,師師姑娘若是有了情投意合的意中人,或者不想再留在教坊司,都可來尋我,在下定為師師姑娘解決難題。”
李師師聞言卻是一陣苦笑,低聲道:“我教坊司中曲中女郎無數,慕容公子心善,卻又能救得了幾個?”
“暫時只能救你一個。”慕容復面色沉凝,語氣平淡地道出實情,而無半分憐憫。“因為只有你,才是李師師!”歷史上,柳永與李師師有舊、秦觀與李師師有舊、宋徽宗又與李師師有舊,花無百日紅,三個可說是不同時代的男人不可能喜歡上同一個以色事人的李師師。那便只有一個可能,“李師師”只是一個稱號,但凡京師行首便是“李師師”。而“李師師”至少能比其他歌妓更有幾分能耐,更知道上進。所謂救人者自救,也唯有“李師師”才值得慕容復出手相助。
出得潘樓酒店,秦觀即刻跌足嘆息:“好不容易與師師姑娘相會,縱使不能哄得佳人一笑,可也不該讓她紅著眼走啊!”他搖搖頭,十分鬱悶地問面色如常的慕容復。“明石啊,你可知情為何物?”
“多情莫若無情。”慕容復隨口答了一句,牽著阿朱阿碧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