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寶釵等他一走,就戳黛玉的臉道:“你素日對別人都好,怎麼遇見寶玉,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告訴他這些事,除了白惹他懊惱一陣,又有什麼用?”
黛玉道:“我想我們兩個是已經在一處了的,寶玉替我們這樣奔忙,也該叫他得個好結果才好。”
寶釵急得跺腳道:“祖宗,他是朝廷命官,賈府的命根子、未來的承嗣之子,他和柳湘蓮也像咱們這樣了,那才是沒個好結果呢!”
黛玉不服氣道:“人都說積德行善,才有好報,做的是什麼類,報的也是什麼類,我因此才想多替人牽線搭橋,積我兩的陰鷙,本朝南風這樣盛,說不得他們真能在一起呢!”
寶釵道:“胡鬧,你把他們兩個湊一處,閻羅殿裡不記成我們的罪過就不錯了,還積陰德呢!”這句話一說出口,立刻就後悔了,看黛玉時,果然她已經紅了眼圈,啜泣道:“我就知道,你心裡還總以為我們兩個不是正途對不對?你總覺得和我在一處是逆天背倫對不對?你打從心眼裡就不信兩個女的該在一起,僥倖和我在一處了,你心裡其實內疚得很,覺得自己對不起薛林兩家祖宗,對不對?”
寶釵慌忙道:“我哪有這樣想?只是世人多誹謗,我們兩個女人,躲在後宅也就罷了,寶玉他動靜都有許多人關注,和我們怎麼能比?”摟住黛玉,輕聲細語,百般哄勸,黛玉只是不聽,又推開她道:“你若和我在一處,總覺得悖天逆倫,那我們趁早分開,免得越陷越深,大家傷心!”
寶釵喟然嘆道:“我和你早如絲麻交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開了,哪裡來的越陷越深呢?”
黛玉抽泣道:“絲麻交纏,快刀一斬,也就斷了,有什麼分不開的?你連比方都打得這樣不好,一定是厭倦得很,連敷衍都不肯敷衍了!”
寶釵急得在原地打轉道:“我的祖宗,我的小姑奶奶,我的好黛兒,你素日不是小性兒的人,怎地這時候又和我摳起這些字眼來了?我待你的心你還不知道麼?我只恨現在沒個刀子,不然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你就知道我待你有多誠了!”見黛玉還在哭,一拍手道:“你若還不信,那我這就出去,和所有人說,我同你才是一起的,寶玉也好,任誰也好,都與我們無關,管他什麼世人,什麼禮教,了不起我們逃入深山,再也不回京城了,好不好?”一面說,一面作勢就要衝出去,黛玉忙拉住她道:“你自己作死,不要拖著我!”口雖如此說,眼淚卻漸漸止了,兩手緊緊扯住寶釵的手,唯恐寶釵當真出去。
寶釵見黛玉止了哭,也就停住,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安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見不得你哭,你一哭,我這心都亂了,說不準就一個發昏,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所以你不要哭,好不好?”
黛玉見她神情惶急,心內甜蜜,面上故意道:“我知道你嘴上這麼說,其實可嫌棄我了。”
寶釵不知她是戲謔,以為她還生氣,忙道:“天可憐見,我若有一絲半點的嫌棄你,叫我嫁給個流膿生瘡的破落戶去,一輩子過得比上輩子還慘,而且永遠也見不到你。”
黛玉橫她一眼,道:“你都嫌棄我了,永遠也見不到我怎能算是懲罰呢?”
寶釵道:“那你來說,你說罰什麼,我就發什麼誓。”
黛玉慢條斯理道:“我們蘇州,民情險惡,說出來的東西,自然也不是好東西,怎麼配得上薛大姑娘你呢?你還是去找你的寶玉,叫他教你怎麼哄女孩子,發些不痛不癢的誓罷。”
寶釵此刻方知黛玉是戲弄她,卻也正色道:“是我自己口無遮攔,以後再不會憑一己之見,胡亂怪罪當地人了。”
黛玉見自己隨口一言,便得她如此鄭重對待,那心裡越發甜膩起來,又見她急得都出汗了,便用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一擦,寶釵聞著她身上淡淡茶香,又見她這般溫柔體貼,不禁就握住她的手笑道:“其實我可喜歡蘇州了,沒來之前,就打聽了許多蘇州的事情。蘇州這地方,物產又豐富,又有你這樣水靈靈又溫柔又細氣的蘇州小娘魚,說起吳語來,軟得要將人魂兒都勾掉了,把我這樣的,早都比到不知哪裡去了——我大約是因為這個,嫉妒得昏了頭,所以才說了那樣話罷。”
一番話說得黛玉臉都紅了,拿帕子往她身上一丟,輕啐道:“昏說亂話的,沒個正經!”雖是嗔怪,那樣輕軟的吳語調調,卻是嬌柔入骨,媚態橫生,勾得寶釵意蕩神馳,酥倒在地。
☆、第158章
寶玉得了寶釵的話,就如同得了聖旨一般,火速將幾個幕友請來,一